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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三合一

            靜幽清雅的書房內,寶珊被陸喻舟桎梏在懷里,大氣不敢喘,腰間像被一條蔓藤纏繞,動彈不得。這樣強勢的陸喻舟,讓寶珊覺得陌生,“先放開我。”

            姑娘的腰又細又軟,髣髴媚術都藏于此,讓書生沉迷,昨晚這截腰肢讓陸喻舟有了短暫的失控,自持力被擊得冰消瓦解。

            那雙過于完美的大手勒得寶珊無法呼吸,像被人鎖住了命脈,下一刻就會臣服,可理智告訴她,絕不能對這個人妥協,且不說他們是云泥之別,就說他那強勢的態度,都令她難以忍受。

            昨晚濃情蜜意時,她軟糯輕語,想要摘掉蒙在眼睛上的綢帶,看看這個給予她尤花殢雪的男人會有怎樣的韻色,卻被他冷奚落。這樣的男人再好,又有何用?他的好,都不是對她的。

            “奴婢不愿留下,只愿主子能兌現承諾,放奴婢離開。”寶珊輕柔地回道,眉眼溫柔,不帶情緒。

            陸喻舟表情難辨,唇畔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攬著人兒的手沒有松開,大掌直接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動作恣意,沒了之前的儒雅,“這么想走?”

            寶珊已經不想重復了,點點頭,“求主子成全。”

            “好。”陸喻舟錮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胸膛,“賣身契就在我手上。”

            寶珊眸光一亮,扭頭看向男人精致的面龐,嬌美的小臉洋溢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勁兒,仿若久居籠中的金絲雀找到了通往自由的途徑。

            看著如此洋溢的嬌靨,陸喻舟短暫失神,輕輕撫上她纖長的睫毛,撥弄兩下,“想要,來求我。”

            那一刻,寶珊發覺了他掩在衣袍下的道貌岸然。

            斯文敗類,大抵如此。

            寶珊此刻深有所感,難怪他在朝中樹敵不少,這個人根本不似外表溫潤,朝廷之外的人皆被他溫潤的一面欺騙,卻未見識過他從骨子里散發的狡詐。

            她斂起心火,軟著嗓子問道:“主子要奴婢如何求?”

            小姑娘的聲音清悅動聽,帶著小心翼翼,有種極為無辜的感覺,陸喻舟單手撐在圍子上,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腰肢,“把眼睛蒙上。”

            寶珊忍無可忍,這人又想作何?

            見她不愿配合,陸喻舟松開手,斜靠在里側,淡淡笑開,嗓音低沉,“沒有賣身契,你就兌換不了出城的路引。沒有路引,就離不開汴京,那你如何擺脫趙薛嵐的眼線?”

            他說的在情在理,可他提的要求也無恥至極。明明昨晚已經給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卻沒有換來一份早已許下的承諾。

            寶珊心頭苦澀,扯下裙帶,蒙住雙眼,靜默地坐在榻上。

            姑娘乖順的時候,又軟又萌,讓人心生憐愛。

            陸喻舟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坐起身,將她扳轉過來面對自己。她的鼻子挺翹,嘴唇紅潤,肌膚白皙,再經過昨晚的滋潤,嬌艷得一塌糊涂。

            陸喻舟扣住她雙肩,歪頭攥住那兩片唇,帶著品鑒和戲謔,體驗著唇上產生的酥麻感。

            呼吸被掠奪,寶珊握緊粉拳,忍著男人的輕佻,氣得牙齒打顫。

            越吻越上癮,陸喻舟睜開眸子,很想得寸進尺,但李媽媽說過,女子初次很難受,不能一再辣手摧花。

            他伸出舌尖,試著撬開她的唇,也是第一次這么嘗試,卻發現小姑娘一點兒不配合,甚至想要逃離。

            “唔......”寶珊別開臉,皺著眉搖頭。

            她不愿,那么親昵的事都做了,接吻竟然不愿。

            陸喻舟臉色陰沉,掐住她的下巴,哂笑道:“乖,別犟。”

            寶珊緊抿著唇,倔強的小模樣讓人牙癢癢。

            漏刻嘀嗒嘀嗒記錄著時辰,再有一會兒就要準備上朝,陸喻舟沒想怎么樣,卻被她氣得激起了征服欲,按著她的肩膀,將人壓在榻上。

            不知何時,蒙住眼睛的裙帶滑落了……

            寶珊心一驚,忍著反感看蒹葭溪水圖的屏風。

            “叩叩叩。”

            短促的叩門聲響起,打擾了室內的旖旎。

            陸喻舟蹙眉坐起身,揩了一下嘴角,看向如同木頭樁的小姑娘,心里煩悶至極,“進。”

            屏風外,李媽媽恭敬道:“主子,該用膳了。”

            陸喻舟靠在圍子上捏捏眉骨,捻起薄毯蓋在寶珊身上,拍拍她嬌艷的小臉,“等我回來再議。”

            寶珊還是盯著屏風,沒有搭茬,就好像屏風上的圖案是什么曠世之作一樣。陸喻舟起身洗漱,換上緋色官袍,走到軟塌前,身上灼熱的氣息已被凜冽取代,俯身親了親她的臉蛋,“乖一點。”

            說罷,也沒管她是何反應,大步走出屏風,又恢復了深人雅致的君子模樣。

            大內,東宮。

            富麗堂皇的桂殿內,慕夭坐在繡墩上昏昏欲睡,直到寢殿里傳出腳步聲,才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昨晚她等了幾個時辰,也未見到這位金貴的太子殿下。

            內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趙祎走到稍間,吩咐宮人傳膳,很快,宮人們端著飯菜魚貫而入,飯香傳到了慕夭鼻端。

            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慕夭走過去幾步,停在珠簾外,“能否打擾殿下半柱香的時間?”

            珠簾內沒有回應,慕夭氣得想掐腰,這個男人真是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

            半晌,內侍笑瞇瞇走出來,“殿下一會兒要去上朝,不能耽擱,慕大小姐要不先回去,等殿下忙完,再傳你入宮?”

            好不容易來一趟,慕夭怎么可能這么輕易被打發?再說,她已然暴露身份,今日不討點甜頭豈不是虧大了?

            “我不走,我在這里等殿下。”慕夭坐回繡墩,敲敲桌面,“上菜。”

            內侍語噎,返回稍間請示,很快端著一屜小籠包走出來,放在食桌上,“殿下賜的,慕大小姐慢用。”

            餓了一晚上,慕夭也不客氣,拿起筷箸戳了一個,“有湯嗎?”

            內侍又返回稍間,沒一會兒端著一碗鹽豉湯走來,“殿下賜的。”

            慕夭假笑一聲,“替我謝謝殿下打賞。”

            內侍搖搖拂塵,走向珠簾。這姑娘當年誤入殿下馬車,玷了殿下貴體,本該入東宮做妃,卻以已有婚約為由,拒絕侍奉儲君。殿下念她被人設計,又與人指腹為婚,沒有追究。誰料她在大婚之日逃婚,戲耍了兩家人,一是天家,二是探花楊家。

            他侍奉太子多年,深知太子的脾氣喜好,卻看不透太子對慕夭的態度。說一夜生情,怎會看她嫁給他人?說不在意,又一再縱容,還將太子腰牌給了她,而且,主子二十有二,一直不談納妃一事,是否也跟慕夭有關?難道,太子早就看上宰相府的這位驕縱大小姐了?

            被自己的猜測齁到,內侍甩甩頭,覺得自己多心了,太子醉心權術,骨子里冷漠,怎會鐘情于一個不安分守己的女子?

            內侍接觸了太多爭寵的妃嬪,卻沒見過一個像慕夭這樣的女子,寧愿窮得叮當響,也不做太子的良娣,甚至正妃。

            見內侍偷瞄自己,慕夭吞了一個小籠包,鼓著腮咀嚼,卻被餡料嗆了下,捂嘴咳嗽起來。

            拂動的珠簾內浮現一抹坐著輪椅的身影,依稀可見男子深色的宮袍,深沉的眸子,高挺的鼻骨和削薄的菱唇。

            太子的俊美,不輸陸喻舟,只是雙腿有疾,常年深居簡出,眉宇間多了一抹陰戾,尤其一雙厲眸盯著獵物時,直叫獵物不寒而栗。

            慕夭移開眼,小聲咳嗽著,背脊陣陣發寒,大喇喇的性子如她,又是宰相之女,見到官家都不會畏懼,唯獨見不得這個男人,若不是為了報復趙薛嵐,她絕不會鋌而走險。

            珠簾內,男人醇厚開腔:“找孤何事?”

            慕夭抿口茶湯,吐在水盂里,隔著珠簾襝衽一禮,然后倒豆子似的,把趙薛嵐的惡行叨咕了一遍,“明越帝姬傷及無辜,有違皇家本心,殿下作為儲君,應該管管你的皇姑姑。”

            “你在教孤做事?”

            “臣女不敢。”慕夭暗自磨牙,嘴上說著不敢,衣袖下的小拳頭攥得緊緊,“臣女只是適時地提醒殿下,要為皇家清理門戶。”

            聽得出,她對趙薛嵐恨意悠悠,綿延不絕。趙祎面無表情道:“你為何不找陸喻舟幫忙?”

            找陸喻舟出面還叫清理門戶?即便陸喻舟深得隆寵,權力極大,能夠收拾得了趙薛嵐,但他是臣,趙薛嵐是官家的刀,若真動了真格,陸喻舟在官家那里不好交代,這也是陸喻舟遲遲沒有動趙薛嵐的原因吧。

            慕夭兀自想著,如實道:“明越帝姬執掌皇城司的情報機構,而皇城司的長官全部出自皇族,臣女覺得,這事兒找殿下來處理更為合適,畢竟,殿下可以與明越帝姬在官家那里爭一爭皇城司的權利,陸喻舟是外人,不好插手。”

            她說的貌似合情合理,可趙祎并不領好,反問道:“你是擔心陸喻舟的權勢太大,遭到反噬?”

            單純從男人的語氣,慕夭嗅出一絲殺氣,若不是知道趙祎和陸喻舟私交甚密,前不久還密謀懲治奸佞,慕夭還以為兩人反目成仇了,“臣女只是覺得,這件事交由殿下來辦更為合適。”

            早朝的時辰快到了,內侍抱拳咳了下,趙祎自行轉動輪椅,“你暫且怙恃陸喻舟暫避風頭,聽候孤的指使。”

            這是答應了,而且,沒打算把她送回宰相府?

            男人聲音偏沉,性情不定,慕夭懂得見好就收,福福身子,“那就靜候殿下佳音了。”

            說著蹦蹦跳跳離開,鬢上的步搖一晃一晃,像只嘗到花蜜、沒心沒肺的小蝴蝶。

            她的明艷與他的陰鷙形成了鮮明對比。

            趙祎收回視線,吩咐道:“下朝后,將明越帝姬府的管事嬤嬤叫來東宮一趟。”

            內侍愣住,“殿下向來與明越帝姬井水不犯河水......”

            當觸及到男人冷冽的視線時,趕忙改口:“老奴記下了。”

            垂拱殿內,不惑之年的官家在聽完樞密使彈劾皇城司的說辭后,臉上露出一抹深意,他笑笑,令御前太監上茶。

            因官家重文輕武,兵權勢力又漸漸轉移給皇城司管轄,曾掌管數十萬兵權的樞密院逐步衰落,樞密使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失了近臣的待遇。

            官家捏了捏腰封上的羊脂玉佩,看向慕宰相,“對于皇城司濫用職權一事,慕相怎么看?”

            慕宰相瞥了幾眼皇城司的長官,作揖道:“老臣認為,樞密使所甚是,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完全可以收回皇城司的一部分職權,減少國庫開支。”

            對此,官家笑而不語,又看向站在百官之前的陸喻舟,“副相怎么認為?”

            陸喻舟上前一步,使用了一些語上的技巧,避開了直擊皇城司,官家有心偏袒皇城司,又為人強勢,任憑他們說破嘴,也無濟于事,還不如順著說,徐徐圖之。

            “綜上,臣認為,內廷的保衛不可削減,可適當削減情報機構的職權,來彌補中書舍人的空缺。”

            在成立皇城司前,一直是由中書省的中書舍人對各官署進行監視,并密奏給官家。一定程度上,中書舍人與皇城司職權相似,但并沒有皇權親授的特權,所以相對溫和一些,也不會讓百姓們談虎色變。

            陸喻舟的話,較樞密使和慕宰相相對溫和,但針對性極強。

            聽得他所,趙薛嵐第一個拉下臉,掀著眼皮看向陸喻舟,這人進諫向來犀利,今日卻溫和迂回,一看就是笑里藏刀,昨晚他拔掉了她的眾多心腹,今日就勸諫官家削減她的職權,總感覺有些假公濟私的意味。

            趙薛嵐呵笑一聲,上前作揖:“臣認為,中書舍人已是形同虛設,重組起來會耗費大量人力,不如......”

            官家忽然打斷她,“各署的長官還未發表看法,哪里輪得到你?退下。”

            趙薛嵐咬了一下腮肉,退回群臣之列,心里知道官家是怕她樹大招風,被群起攻之,表面訓斥,實則是維護,可當著眾人拂她臉面,心里終歸是存了氣。

            坐在輪椅上的趙祎回眸瞥了她一眼,轉眸之際正好與官家的視線交匯。

            官家笑著問道:“太子對此有何見解?”

            趙祎行動不便,早得了特權,無需起身,“兒臣同意副相所。”

            官家臉色介于陰與霽之間,“既然兩位宰相和太子都覺得有必要削減皇城司的職權,那朕會認真考慮。”

            聽此,皇城司的眾人面如土色。

            下朝后,趙薛嵐走到陸喻舟面前,“假公濟私,副相好手段。”

            陸喻舟淡淡道:“聽不懂帝姬在講什么。”

            他負手步下玉階,背影決然。

            見他如此絕情,趙薛嵐不死心地追上去,“為了那個賤婢,你竟與皇城司公然作對,莫不是被美色迷暈了頭?”

            陸喻舟停下步子,沒有回頭,“皇城司如今什么樣,該不該整治,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不必揪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撒氣,望你好自為之。”

            他的語里滿是對那賤婢的維護,趙薛嵐冷笑,好自為之?是那賤婢該好自為之吧。

            倏然,身后傳來一道昂然的聲音——

            “皇姑姑近些日子有些意氣用事了。”

            趙薛嵐回眸,看向一身凜然氣息的趙祎,挑眉道:“太子有事?”

            他們雖然是姑侄,但趙祎大了趙薛嵐兩歲,氣場上,趙祎更為穩重。

            平日里,兩人沒甚交集,趙祎也不會無緣無故堵她,趙薛嵐靜靜等著后話,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趙祎直截了當地問道:“皇姑姑對付女人的手段僅限于下藥?”

            沒想到他會問這么私密的問題,趙薛嵐抱臂道:“太子從哪里聽到的風聲?定是有人污蔑本宮,這讓本宮感到杌隉。”

            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也會杌隉?

            趙祎掀下嘴角,“皇姑姑的膽量若這般小,父皇怎會將那么重要的擔子交給你?”

            “本宮是官家看著長大的,又是同母所出,更得官家信任吧。”

            這話不假,趙祎轉動輪子,轉身離開時留下一句:“一把屠刀,濫殺無辜,得到信任,卻也失了人性,這輩子有何樂趣?奉勸姑姑良善一些,免得自食惡果。”

            被莫名其妙教訓一頓,又不能直接懟回去,趙薛嵐呵笑一聲,轉身大步離開,屠刀又怎樣,讓人畏懼也不失為一種本事。

            深夜,趙薛嵐回到帝姬府,發現管事嬤嬤正帶著兩個小生夠樹上的果子。

            趙薛嵐靠在一旁,目光梭巡在兩個小生之間,一個五官清秀,弱不禁風,一個相貌妖嬈,風情萬種,兩人看著都很面生。

            因心系陸喻舟,她身邊沒有面首,管事嬤嬤會時不時從教司坊帶回落魄的世家公子,任她挑選,可沒有一個能入得了她的眼。

            心有所屬的悸動和愛而不得的空虛時刻折磨著她,有時候她也想沉入紅塵,忘了陸喻舟,可就是辦不到。

            管事嬤嬤上前,恭敬道:“稟帝姬,這二人是老奴從宮里領回府的,帝姬看看合不合眼緣,是否要留下一位?”

            知道帝姬潔身自好,管事嬤嬤只是小聲詢問,不敢擅作主張留下他們。

            近些日子頻頻受到刺激,趙薛嵐看向那個清秀的小生,總感覺他的眉眼與某人有些相似,心中微微一動,“留下這位。”

            管事嬤嬤一愣,按照以往,帝姬一個也不會留下,看來,還是太子了解自己姑姑的喜好。

            這兩個小生,就是從東宮領過來的,太子卻讓她守口如瓶,否則格殺勿論。

            管事嬤嬤沒有深想,只當太子想拉攏手握實權的皇姑姑,于是點頭妥協了。

            中書省,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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