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黎漠不關心地站在原地,繼續想著霍青行和蕭明月的事,陽滄卻心神戒備,手扶到腰間的佩劍上,揚聲問,“誰?”聽到來人自稱是許老太爺身邊的人,陽滄看了一眼莊黎,見他頜首,這才應聲出去。
見他一去一回,并未有旁人進來,莊黎才問,“先生說了什么?”
陽滄答道:“是霍公子來信了,他說他愿意隨您去長安,只是得再等些日子,他得為他的父母……”說到父母兩字,瞧見對面男人神色微沉,他心下一凜,連忙含糊帶過,只說,“祭拜完才能去。”
“他請您先去,等到長安之后再去找您。”
對于霍青行這個安排,莊黎雖不滿,卻也未說什么,畢竟那孩子什么都不知情,而且霍家那對夫婦終究也護了他那么多年……不一起去也好。
正好有些事,他也得提前安排下,省得再被某些人阻攔。
而且他現在心緒不穩,這一路若一直在一起,他也的確沒把握可以什么情緒都不表露,雖然只有過一面之緣,但莊黎能瞧出那個孩子十分聰明。
“就依他安排吧。”他開口。
原本想讓陽滄留下,卻又擔心那孩子多想。
關于他身世的事,莊黎其實并不想讓霍青行知道,有一點,他和徐長咎是一樣的……徐長咎帶他離開長安那個是非之地,把他藏在這個地方,是為了他的平安。
而他帶他去長安,想讓他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之下,享受他應有的一切。
這是他的希望。
可他同樣也不愿意讓他受到一絲危害。
他要讓他余后半生平安喜樂、恣意飛揚地活著,如他的母親一樣。
想到記憶中那個一身紅衣,揚鞭策馬,笑音傳遍長街的女子,莊黎的眼中不免涌起懷念之色,他看著虛無之地,輕聲呢喃,“明月……”
幾日后。
莊黎參加完許老先生的壽辰,便不顧眾人挽留離開了,臨走前,他見了霍青行一面,給了他一塊貼身玉佩,讓他到長安之后便拿著玉佩去找他。
霍青行自然應了,目送他的馬車離開才往青山鎮回。
……
阮妤卻沒去參加許老先生的壽辰。
今日許家人多,去的又多是一些打著來祝壽實則是來和莊黎打交道套近乎的人,她嫌煩便沒去,只讓霍青行帶了她親自做的壽桃,又給許、岳兩姐妹帶了吃的,莊黎那邊也有,做了滿滿一食盒,供人在路上吃喝。
這會她正坐在院子里看書。
天氣越發溫熱了,天色暗得也晚,她今日只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褙子,露出半邊月白色的裙面,看著霍青行提著食盒進來,笑著放下書,也沒起身,就坐在椅子上看著人問,“走了?”
霍青行笑著點了點頭。
原本還要和阮妤說幾句,阮父就出來了,“小行,你過來。”
自打知曉莊黎要帶他去長安的事,最激動的便是阮父。
霍青行忙應了一聲,看著阮父離開,他把手中食盒先放到阮妤的面前,壓低嗓音和人說,“來的路上給你買了一些吃的,還熱著。”卻也不敢多說,只留下這一句便往阮父的書房走。
阮妤看著他拐進書房,笑著收回目光,自顧自打開食盒看了一眼。
滿滿幾層,全是她喜歡吃的……只是買的也太多了一些。阮妤抬手按著眉心處,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招呼譚善過來,拿一些回屋,又讓人去給外頭的那些小孩分了。
譚善興沖沖領了任務去干活,阮妤便繼續坐在院子里看書,約莫等到天光昏暗了,剛想合書進屋,卻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輕不沉,不回頭也能知道是誰。
“和爹爹聊了什么?”她轉頭問霍青行。
“就是囑咐了咭恍┦隆!被羥嘈忻寄課潞涂醋潘,見她肩上有一片落葉,便抬手想替人拂去,手剛放到人肩上,門外卻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一道熟悉的呼喊,“爹,娘,妹妹,呋乩戳耍
院子里兩人聽到這道聲音皆循聲看去,便見小半年沒見的阮庭之正意氣風發地踏步進來。
那個從前梳著高馬尾的白衣少年經歷了幾個月的戰役,也變得沉穩不少,只是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他的性子又恢復成從前的模樣,帶著雀躍和激動,恨不得一步當三步用。
霍青行站著,阮庭之自然第一個就瞧見了他。
看到自己的老友,阮庭之十分高興,興高采烈地和人打招呼,“霍啞巴,你也在啊!”他臉上笑呵呵和人打招呼,目光在觸及他的手時卻是一愣。
阮庭之起初以為自己瞧錯了,停下步子揉了揉眼睛再看,發現霍青行的手的確放在阮妤的肩上,頓時——
剛剛還笑著的人突然靠了一聲,他把肩上的包袱甩在地上,帶起一片塵埃,而后掄起拳頭就朝霍青行撲了過去,嘴里還高聲罵道:“霍青行你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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