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看到這個神情就暗覺不好,她正要開口說“沒事”,男人卻已經率先伸手探到她的額頭。
“我沒事,就是吹了會風,待會喝點熱水就好了。”她伸手去握霍青行的胳膊,一面晃了晃他的胳膊,一面輕聲撒嬌道:“真的,你親親我,保不準我連熱水都不用。”
可一向聽她話的男人這次卻沒有答應,反而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看著她的目光微沉,“你去年也這樣說。”
阮妤一怔,回憶了下才想起去年兩人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她有陣子因為過于操勞又在一天中午睡覺的時候忘記關窗,傍晚就開始狂打噴嚏。
那會霍青行問她,她也是這么回答的。
沒想到熱水不僅沒法根治她的風寒,還被她拖得越來越嚴重。
她還記得那會霍青行滿面緊張,長眉也緊緊皺著,卻只能抿著唇督促她多喝藥,哪像現在……都知道耍脾氣不親她,直接抱她回房了。
看著男人在月色下棱角分明的下頜還有那兩片緊抿的薄唇,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情十分不好,阮妤唇角沒忍住彎了下。
心里的欲念也少了一些。
她雙手掛在男人脖子上,任他抱著她往前走。
等回了房,霍青行直接把她抱到床上,單膝抵在腳踏,蹲下來要給她脫鞋,阮妤不肯,正要收回,卻被他牢牢握住腳腕,“別動。”
男人嗓音低沉卻不容置喙。
阮妤無奈,只好不動,嘴里卻忍不住說,“哪里就這么嬌氣了,就打了幾個噴嚏,你倒像是我生了什么……”重病兩字還未說完就見男人抬眸,擰眉看她,聲音有些沉,“不許亂說。”而后又繼續低頭,替她脫鞋去襪。
“真是個小古板。”
阮妤笑嗤一聲,倒也從善如流沒再亂說,屋中燭火早前被霍青行點了幾盞,這會燭影晃動,她雙手撐在身后,垂眸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等霍青行捧著鞋襪整整齊齊放在一旁的時候,她才笑著開口,“衣裳也要換,你替我換?”
霍青行背對著她,正要起來,聽到這話,身形頓時一僵,耳朵也跟著紅了。他輕咳一聲,不似剛才那般威嚴,帶了一些局促,“我去給你拿,你放哪了?”
阮妤指了一處地方。
霍青行便走了過去,打開衣柜正要找,目光卻滯住了,阮妤雖然也愛干凈,但對收拾東西這一方面卻十分沒有天賦,先前白竹時不時過來幫她收拾一趟,近來她有孕了,阮妤就不肯讓她忙這些事了,所以衣裳雖然也是按照種類分列而放卻有些亂。
頭一層是褻衣和中衣。
第二層便是外衣,以下是裙子……
這會霍青行的目光正落在一件鵝黃色的褻衣上,小小的一件,上頭繡著銜芝仙鶴……他忽然想起那日在他的床上,她杏色小衫微松,里頭穿的就是這件褻衣。
他還記得那日他的手……
“沒找到嗎?”外頭傳來阮妤的聲音,打斷了霍青行腦中的回憶。
他忙應了一聲,“找到了。”
而后也不敢再看,匆匆拿了一套中衣和褻衣,關上柜門后就往外走去,待走到床邊,呼吸又是一滯。拔步床上,石青色的床帳依舊掛在金鉤處,而床上女子背對著他,身上外衣已解,只留一件茜色褻衣。
兩條細帶掛在脖子上,露出綢緞般的肌膚。
阮妤身材好,該豐腴的地方豐腴,不該有肉的地方一寸不多,腰肢纖細一手可握,往下是腰窩,往上是蝴蝶骨,她就坐在那,即使不回頭,也美得讓人窒息。
霍青行的腳步滯在原地,呼吸也仿佛被他忘記了,他傻傻看著她,直到晚風輕拍窗木,想起她在庭院中那幾聲噴嚏,他眼中欲念頓時一掃而盡。垂下眼眸,他彎腰抬手,把手中小衣披在她的身上,啞聲,“你先換衣裳,我去燒熱水。”
而后不等阮妤開口,就直接放下兩塊床帳,轉身往外走去。
等阮妤掀起床帳的時候,男人已經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他走得很快,關門也很快,不知是怕走慢一步就不肯離開,還是怕風吹到里面凍著她。
不管是哪一種,阮妤的引誘都失敗了。
身旁床帳被帶進來的風拂亂兩下又歸于安寂,上頭掛著的鈴鐺香囊倒是遲遲不絕,晃出清脆的聲響,阮妤也不生氣,只是有些無奈,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失笑般搖了搖頭,手點著眉心,嘀咕一句,“小古板。”
而后換起衣裳。
等霍青行端著熱水回來的時候,阮妤早就換好衣裳,她靠坐在床上看書,見男人進來,便想起身洗漱,男人卻攔住她,“不用下來。”
阮妤見他親自絞著一塊帕子過來,儼然是親自要服侍她的樣子,不由挑眉,伸手握住他的手,和他說,“霍青行,你如今是解元。”
霍青行看她,不解她的意思,低眉看她。
阮妤笑握著他的手,一下一下點著,目光仍看著他,不緊不慢,“你以后還會是狀元,是朝中官員,你不怕外人知曉你在家中是這般?”
“不對。”
“什么不對?”阮妤一愣。
清雋內斂的男人垂目看她,“我如今是霍青行,以后是你的未婚夫,你的夫君……我為我的妻子做什么都應該。何況,旁人怎么想與我有什么關系?”
即使他日后高中狀元,入朝為官,他首先也是霍青行,是她……一生的信徒。
他的手被她按著,霍青行沒掙扎,只是看著她溫聲說道:“好了,松手,帕子快涼了。”
阮妤仍仰頭看著他,不曾說話,過了一會,她忽然輕笑一聲,她松開手,閉起眼睛抬起下巴,臉上是毫無保留的信賴,等人擦完,繼續支使人,“去把梳妝臺上的東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