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體比語更誠實,阮慕晴不再時時刻刻黏著沈克己親親抱抱。
這個變化,她自己都沒發現,沈克己卻察覺到了。
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阮慕晴比他還主動親昵,無時無刻不再撒嬌,甚至主動求歡。可最近,她不再主動黏上來,雖然不會拒絕他的親熱,卻沒了從前的熱情配合,甚至,他品出了幾分敷衍的味道。
就在現在這樣,他在她身下,看似婉轉承歡,眉眼間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不耐。
沈克己目色一厲,動作驟然粗暴,橫沖直撞,全憑蠻力,口手毫不憐惜的咬著揉著她宛如凝脂胸肌膚。
“復禮!”阮慕晴痛呼一聲。
恰在此時,窗外劃過一道閃電,隱隱照亮他的面容。
沈克己面帶薄汗,雙目發光,似乎泛著紅色,那是一種混雜了**、興奮、陰鷙、兇狠以及旁的她也分辨不出來的神色。
閃電劃過,屋內又恢復幽暗。
阮慕晴悚然:“復——嗚嗚”化作顫抖的痛苦的嬌喚。
慢慢的,她在痛苦之中品到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快樂,在床上,沈克己也像他的性子,溫溫吞吞的,她卻更喜歡粗暴些的。
心蕩神漾中,她眼前再一次浮現劉鴻暉剛毅硬朗的面龐,高大健碩的身形,以前她不喜歡這種硬漢,覺得他們粗魯不解風情,可此時此刻想起劉鴻暉,卻生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全感。
假如,那一年,她沒有拒絕劉鴻暉……很快,阮慕晴就沒心思再想另一個男人,她被卷入洶涌欲海中。
日上三竿,阮慕晴率先醒來,她沒有起身,而是躺在溫暖的被窩里,梳理著穿越以來的種種。
如今過的日子與她想象中天差地別,她過的甚至不如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土著,居然混成了人人喊打的陰溝老鼠。哪個穿越女不是混得風生水起,撩了一群皇帝王爺,當皇后做王妃,可她倒好。
阮慕晴神情復雜地看著熟睡的沈克己,遇到他的時候,她欣喜若狂,覺得這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可笑她被這張好皮囊蒙騙,沒有發現他一無是處的本質,時至今日,居然還要靠她來翻身。
不甘一陣一陣的上涌,劉鴻暉出現之后,這種不甘就像是春天里的野草,見風狂長,再也壓制不住。
她早就后悔了,可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和沈克己走下去,期待著他好自己好。但是,劉鴻暉出現了,她看的分明,他對自己余情未了,她又有了選擇的余地。
阮慕晴下意識咬起指甲來,離開沈克己不難,若劉鴻暉向他討要自己,沈克己不敢不松手。難的是如何讓劉鴻暉心無芥蒂地接受她,畢竟她做過別人的女人又聲名狼藉。
“都多大了,還吃手。”睜開眼的沈克己握住阮慕晴,溫柔一笑。
阮慕晴笑了笑。
看著她紅腫的嘴唇,沈克己指腹摩挲:“弄疼你了?”
阮慕晴面頰泛紅,嬌羞地轉過了身。
沈克己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從后面抱住她溫存一陣。阮慕晴待他不如當初,自己待她何嘗不是,終究經歷了這么多不愉快。有些事不能丁是丁卯是卯的說出來,讓時間沖淡是最好的辦法。
兩人起身梳洗更衣,又用了早膳,隨后一道去了書房。上巳節在即,屆時江邊會舉辦曲水流觴,吟詩作賦助興,于沈克己是個機會。
前一陣,阮慕晴給了他一首《春江晚景》,春意盎然,生機蓬勃,詩情畫意完美結合,令人眼前一亮。
旁的不提,她的才情著實叫人五體佩服,跟了自己,委屈她了,如是一想,之前生出的點點不快又漸漸消弭。
見阮慕晴擰眉沉思,頗有愁苦之色,沈克己走了過去,撫了撫她的臉龐:“莫要逼自己,你為我做的已經夠了。”
阮慕晴心里一虛,她并非在替沈克己想詩詞,而是在盤算后路。既然想放棄沈克己這艘船,她自然不舍得再大方地把自己肚子里這些寶貝便宜了他。她的存貨也不多了,這可是自己立足的資本。才女誰不喜歡,劉鴻暉也不例外,當年也主要是靠著這些詩句,引得他對自己傾心,至今念念不忘。
阮慕晴乖巧笑道:“離上巳節沒幾日,我想再盡點力。”劉鴻暉那情況未明,眼下她還是得靠著沈克己。
沈克己心頭一暖。
轉眼就到了三月三上巳節,每逢此時,人們都會臨水飲宴。尤其是年輕的姑娘們,在這一天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力圖在這一天艷壓群芳,覓上一如意郎君。
阿漁帶著家里的幾個小侄兒們去湊熱鬧,今天必須有大熱鬧看。
見到阿漁,認識她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容,眼下在絕大多數看來,她都值得萬分同情,遇人不淑至此,豈不可憐,情至意盡也讓人可敬。
面對善意,阿漁回以微笑,面對不懷好意的幸災樂禍,阿漁也毫不猶豫地懟回去,弄得說話人也訕訕地離開。
阿漁占著理,可以理直氣壯懟人。
沈克己和阮慕晴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榮王府在京城頂著王府的招牌,卻是分毫無實權,又和謝家鬧得老死不相往來,還是理虧那一方,敢于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
饒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沈克己在尖酸的刻薄下都忍不住白了臉,靠著一股氣強撐著才沒有落荒而逃。
而阮慕晴在被連諷帶刺了一番之后,含著淚對沈克己說自己受不住了。
沈克己萬分憐惜和愧疚,他原勸她別來,可她說想陪著他一起面對流蜚語。此刻她受不住了,沈克己也不覺失望,只有更憐惜,她身為女子,處境比他更艱難。
“那你先回去吧。”
阮慕晴握了握他的手,鼓舞一回,這才走了,卻沒有回別莊,而是讓小蝶去尋劉鴻暉的行蹤。來時她看見他了,身邊還有一個美人,看樣子不是正妻,可周圍人對那個女人依然客客氣氣的,因為她是劉鴻暉帶來的。
阮慕晴緊緊絞著帕子,這一切她原本唾手可得,卻被她棄如敝履,這世上最不甘的便是——我本可以。
趕過去的路上,阮慕晴不慎遇到了阿漁。
阿漁勾了勾嘴角,好巧哦!
阮慕晴心里一慌,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忐忑。
阿漁卻是正眼都沒多她一眼,做了一個漂亮的花環戴在小侄女頭上,哄得小姑娘笑顏如花開。
若是阿漁上來為難她,她不高興,可被無視了,阮慕晴同樣不開心。咬了咬后槽牙,走著瞧,謝氏在劉氏面前算個屁。
阮慕晴身體里涌出無盡的斗志,昂首挺胸走了過去。
阿漁微微笑著看了看那個方向,默默給她加油。務必要讓沈克己帽子顏色與眾不同,也好讓他嘗嘗被枕邊人背叛的滋味。
原以為得到沈克己廢了之后,兩人才會離心離德。哪想他們那不顧世俗不理道德的真愛如此禁不起折騰,這才多久啊,就分崩離析了。
與人應酬的劉鴻暉無意間瞥到了身單影只蕭蕭瑟瑟的阮慕晴,不由打發走對方,抬腳跟了上去。
他遠遠地跟著阮慕晴到了一個極為僻靜的角落,就見她終于停了下來,停在一片殘花前,這一小片花不知被哪個毫不憐香惜玉的摧殘了滿地。
阮慕晴蹲了下去來,不一會兒又站了起來,撿了一根樹枝,竟然開始就地挖坑。
不明所以的劉鴻暉耐心看下去,只見她挖出一個淺坑之后,捧起滿地殘花放入香囊之中,埋入坑中。
望著肩膀輕輕顫抖淚水漣漣的女子,劉鴻暉走了過去:“你在做什么?”
阮慕晴嚇了一跳,見是他,又松了一口氣:“你怎么在這兒?”
蹲在地上的女子眼里汪著淚,水盈盈的,腮邊兩道淚痕,令人油然而生一股伸手抹去眼淚的沖動。
劉鴻暉手指動了動,又靠近一步:“你埋這些花瓣做什么?”
“只是覺得它們可憐罷了。”阮慕晴眼里又漫出淚。
劉鴻暉:“可憐?”
阮慕晴滴淚:“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抷凈土掩風流!”
劉鴻暉怔了怔,望著淚水盈盈的臉,喉間一堵:“不過幾片花瓣倒惹得你如此傷感了。”
“一時有感而發,讓你看笑話了。”阮慕晴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正在回味詩句的劉鴻暉見她起的太猛,身子打了一個晃,立即伸手扶住,便覺一具香軟嬌軀入懷,冷香撲鼻而來,劉鴻暉心頭一蕩,不禁收攏手臂,低頭去看,入目一片青紫,眼神徒然銳利。
驚魂未定地阮慕晴胡亂拿手推著劉鴻暉的胸膛:“你,你放開我。”留意到他的眼神,低頭一看,驚覺自己前襟的盤扣不知何時散開,慌忙拿手去擋,廣袖飛揚。
劉鴻暉抓住她的手臂,盯著上面滿布的虐愛痕跡,眼里燃起兩簇火苗:“他就是這么對你的!”
“不是他弄得,是我,是我自己撞的。”驚慌失措的阮慕晴漲紅了臉,使勁往外抽胳膊:“你快放開我,被人看見,成何體統!”
“自己撞得!”劉鴻暉冷笑一聲,不顧她的掙扎,把兩只袖子往上擼,緊接著扯著她的衣襟往下一拉,露出小半片香肩和肚兜:“你倒是告訴我你怎么撞的,能撞成這幅模樣?”他是男人,豈會不懂這些痕跡是怎么來的,想起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卻被如此虐待,劉鴻暉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阮慕晴沒提防他居然會扯自己衣服,懵了懵,才緊緊抓住衣領,淚水奪眶而出,恨恨踢了他一腳:“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我憑什么要向你解釋,你算是我的誰。”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劉鴻暉抿了抿唇。
阮慕晴說著說著崩潰大哭:“我要你管,你快放開我,放開我。被人看見了,他們又該罵我是狐貍精,無論發生了什么事,他們第一個罵的就是我,罵的最狠的就是我。”
劉鴻暉五指蜷縮了下,放開她,遞過去一塊手帕:“別哭了。”
抽抽噎噎的阮慕晴看他一眼,接過藏青色手帕,擦了擦眼淚,擦干了流,流了又擦。
劉鴻暉就沒這見過這么會哭的女人,卻不覺得厭煩,等她平復下來,才問:“沈克己一直都這么對你?”
聞,阮慕晴臉立白,忙搖頭:“不是的,他最近心情不好,以前,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他就是最近心情不好,過了這道坎就好了。”
劉鴻暉想起她作的那首詩,怪不得她會看到幾片花會有感而發:“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維護他?”
阮慕晴笑容泛出苦意:“他只是心情不好,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會了。”
“你這是新傷加舊傷,不是一次造成的。他要是過不了這道坎,指不定哪天你就被他弄死在床上。”
阮慕晴又羞又惱,漲紅了臉嬌斥:“不要你管,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復禮肯定會好起來的,就算他一輩子都過不去,我也認了。”
劉鴻暉氣不打一處來,無意間視線落在她因為怒氣而上下起伏的胸口,那處還沒來得及扣上的衣襟敞開在她眼前,露出一抹胭脂色的肚兜以及布滿愛痕的細膩肌膚,香艷**,令人想入非非。
劉鴻暉眼神有點發直。
阮慕晴循著他的目光再次發現了自己衣衫不整,驚叫一聲,轉過身,手忙腳亂開始系扣子。
站在他背后的劉鴻暉卻是忍不住扯了扯扣子,只覺得腹下竄起一團火苗,一直燒上來,燒的身體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