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的暑假孟殷避開孟老爺子下屬的跟蹤,私自逃出國。
孟殷離開之前,和她見過一面。
少年背著深色的雙肩包,短發白衣,兩人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站住,夏風吹過帶著樟木樹葉的清香。
喬奈純粹是去外出梁家路上恰巧和孟殷遇到,她那時沒有懷疑孟殷背著行李包要去做什么。
“喬奈,”孟殷開口,幾年過去喬奈還記得當時孟殷的眼神,像看稀世珍寶,又像在訴說永別,然這些都壓在黑色的眸子下面深沉得無法看透,“我能不能向你討一樣東西。”
喬奈提著超市里買的日用品,摸不著頭腦地說:“你要什么?”
孟殷取下背包給她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麻煩為我寫一封告別信。”
“啊?”這什么鬼要求。
“快寫!”孟殷不耐地塞她手上。
這人什么態度啊,喬奈提著日用品拿著筆記本和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寫給你還是寫個誰?”
孟殷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除了我還有誰?”
可你人不是在這嗎,喬奈心里直吐槽,但她還是握住筆,寫下第一句:“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抬起頭,說:“你別偷看,我寫完你再看。”
一邊寫一邊用手遮擋:“我們到八十歲時也要做鄰居,可不能隨便說訣別。”
她偷偷打量孟殷,少年長得真好看啊,站哪都像一幅畫里的人,她寫的內容說盡好話:“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了不起的人才,我希望作為朋友我能成為那天的見證。”
這些不是重點。
十四歲的喬奈在信的末尾玩起一個惡作劇,她結束語寫:“偏要把這封信當作離別的嗎我可不答應,唯有生死能將我們分開。”
她純粹是要和孟殷套近乎,和他緩解一下兩人間的關系大有用處。
……
唯有生死能將我們分開……這不過是個玩笑話,孟殷卻當真,他唯一離開喬奈的方式只有死亡。
醫院里傳來凌亂的腳步響,幾個白衣大褂的醫生有序地沖進孟殷的病房進行新的一輪急救,十五分鐘后為首的醫生走出來,對孟禹闕道:“孟教授,情況不太好,您……您做好準備。”
孟教授瞬間背壓彎一段。
醫生和護士們離開,走廊上更靜。
時間走得格外慢。
喬奈收好幾年前的信紙,她眼微熱,沒有和孟伯父打招呼推開了病房門。
這間病房空闊,病床附近的白色地板映出床單的淺藍色,儀器滴滴閃爍。
沒有想象中的病態模樣,孟殷反而更像是普通的睡著,他容貌不改,眉間多了股介于青年和男人間的英氣。
她靜靜凝視,“孟殷,是我,喬奈。”
孟殷的手指微動。
許是病房本身侵染著死亡的寒氣,喬奈的話在此時聽來像變了個語調,陌生冷酷,“游戲還沒結束,你怎么能死呢。”
她只說這一句。
走出病房門孟教授和孟成瀾沒一個人貿然上前問她如何,梁貞看她出來的一刻神色換上悲切,擔心說:“我送你回去休息。”
兩人腳步扣在地磚上踢噠作響。
喬奈沉寂許久的內心尖聲嬉笑:
“你快要成功了不是嗎?”
她無聲回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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