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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齡笑了笑,悠然地往前走。
忙自然不是白幫的,他謀求的是往后。
王致遠是定遠侯府的嫡長子,成年后只需承襲爵位即可,他卻還任了兵馬指揮司都指揮,一就職就是正五品。
聽著官不大,卻負責京都的治安、秩序……是正兒八經的實權在握。
這樣的人,要說心里沒有點野心和算計,怕是誰都不會信吧。
張居齡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開口道:“……我想收服王致遠,讓整個定遠侯府都為我所用。”
對著楊若,他不用隱瞞什么,“再者,嚴良作為內閣首輔,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該拿賑災糧做由頭。
若定遠侯府補上了三十萬石還好,補不上呢,受災的百姓怎么辦?
死人還是其次,大災之下一般都會出動亂……然后朝廷再出兵鎮壓。
到頭來,受苦最多的還是百姓。”
張居齡沒再往下說,自認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拿著數以萬計的災民性命做所謂的報仇雪恨……他做不出來,也覺得齒寒。
和風拂面,吹在人身上十分的舒服。
楊若本來追上了張居齡,和他平行著走。
此時倒腳步一頓,落在了他后面。
“夙之,你和我性情相投,志向也一樣,雖說不是從小玩到大的,但咱們的交情也不少什么。
我現在就想問問你,你真打算奔著政治這條道走下去……”
張居齡轉頭看他,很快就回復了:“是。”
語氣還是很溫和,表現出來的卻是真正對權利渴望的心思。
有一瞬間,楊若甚至在他的眼神里看見了毫不掩飾的凌厲鋒芒。
天空瓦藍瓦藍的,零散地飄著幾朵白云,悠閑、自在。
楊若突然笑了,是他多此一問。
父親早就說過,張居齡驚世之才,真要是不從政,反而是可惜了。
“好。
那咱們兄弟倆就一起開拓這海晏河清……”
張居齡緩緩地點了頭。
時間定格,陽光灑在倆人的身上,像是有光芒圍繞著。
多年以后,他們都步入了花甲之年,經歷過所有的世事滄桑,但每每想起這一幕,還是覺得豪氣萬丈。
樹鳴遠遠地跟著,和帶路的小廝閑嘮嗑。
“你們家世子爺成親了嗎?”
小廝問樹鳴,“你說是哪位世子爺?”
“兩位都有。”
小廝一笑:“都沒有呢。
大世子爺太忙了,顧不上成親。
二世子爺說京都的女子他都看不上眼。”
樹鳴想起剛才奪門而出的王致名,“嘶”了一聲,禁不住說道:“你們家二世子爺的眼光真高。”
“誰說不是呢,我們侯爺、夫人都急的不行。”
張居齡和楊若一起說著話,出了書房,往外走,喚過帶路的小廝,問道:“賞花宴在哪里舉行的?
我夫人也來了,我想去尋她。”
小廝快走幾步,恭敬地開口:“府里地方大,二位爺不好走,跟著奴才吧……穿過前方的一片竹林就到了。”
楊若笑著看他,“你說話倒是伶俐。”
小廝低頭,謝過。
有熟人領著就是好走路,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幾人便看到了六角涼亭、飛檐翹脊、高聳入云,周圍擺滿了各色鮮花,三五成群的少女或坐或站,嬌笑玩鬧,很是開心。
還隔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甬道呢,張居齡他們就停了下來,畢竟男女有別,貿貿然過去也不好看。
樹鳴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顧晗,指給張居齡看,“少爺,那不是少夫人嗎?”
顧晗正在和顧晞說笑,掐了一朵淡黃色梔子花別在顧晞的發髻上,還起身聞了聞:“……好香。”
顧晞的臉微微一紅,去拉她的手,也掐了朵粉色海棠要給顧晗戴。
顧晗笑著躲開,卻被顧晞拉著轉了一圈。
如雪月光華般的裙劃成一個圓,仿佛盛開的白蓮。
“……她嫁給你后,活潑了很多啊……”楊若也看到了,和張居齡說道。
他記得顧六小姐一直是病怏怏的,話很少,人也比較悶。
一笑起來,聲音還挺好聽的,像風吹銀鈴似的。
張居齡沒說話,臉色有些陰沉。
他原想讓樹鳴去喊了妻子過來,這會也顧不得了,開口喊她:“晗兒。”
“小氣。”
楊若嘟囔了一句,回頭和德順說話。
德順是伺侯他的小廝。
顧晗被喊的一愣神,顧晞就把粉色海棠別在了她的發髻上。
“五姐姐……你趁人之危。”
顧晞樂的用錦帕捂著嘴,嬌笑道:“真的很好看。”
顧晗不依地看著她。
顧晞卻瞅到了張居齡,和顧晗說道:“快去,妹夫來找你了。”
顧晗轉身,果然看到了張居齡。
她低聲和顧晞說了幾句,領著桃紅、桃綠就出了涼亭。
這一次,倒沒有在乎眾人的眼光。
“你辦完事情了?”
顧晗走到近前,問張居齡。
張居齡“嗯”了一聲,揉揉她的發絲,看了好一會兒粉色海棠,夸贊道:“你戴著很好看。”
顧晗抬眼看他,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說什么,抿了嘴,臉頰慢慢地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