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別說,盡管這年頭是男權至上,可女子天生就看著比較弱,因此很能得到某些人的同情。尤其杏花村這頭,總歸對李家更熟悉一些,看了半天熱鬧又聽了這話后,那些純看戲的人紛紛改變了立場,開口教訓著。
“也是,李家妹子給人生了倆孩子,咋還被休了?太沒道理了。”
“待娘家一冬天咋了?這不是給婆家省錢糧嗎?多劃算的事兒,我巴不得我婆娘在娘家吃喝,給自家省口糧。”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就算婆娘再不好,帶回家慢慢教訓唄,多大點的事兒非要鬧成這般?得了得了,回家去罷!”
……
周家阿爹面無表情的看向孟秀才,再度重復道:“麻煩孟秀才幫我寫封休書,其他事情我自會處置妥當。”
孟秀才倒是真無所謂,在確定了周家的態度后,當下開了書箱取出紙筆,直接在牛車上寫了起來。休書這玩意兒又不是做文章,甚至連過程都不用詳寫,只要寫明周家最后的決斷,再讓周家阿爹以及里長、族長摁個指印就成。
沒一會兒,休書就完成了,一式兩份,周家和李家各一份。
當然這是村里人,倘若是鎮上或者縣城的,還得上衙門取消婚書,前提是成親的時候寫了婚書。
休妻出乎意料的快速,李家這頭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接當眾接下了休書。他們當然可以拒絕,甚至撕毀都沒問題,可惜只要周家那頭同意了,并將周李氏的名字從族譜上剔除,李家這頭無論做甚么都于事無補。
再看周李氏……哦不,這會兒該叫她李氏了。李氏完全傻眼了,人就是這般,當事情還未發生或者正在發生時,會產生各種情緒,可一旦事情成了定局,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絕望。
“咋會成這個樣子……”李氏面若死灰,依稀聽到周家阿爹當眾說了甚么,可那些話聽是聽到了,卻仿佛完全理解不了一般,她只茫然且絕望的立在李家門前,傻傻的看著楊樹村一眾人等轉身離去。
“大金!大金!連你也不管娘了嗎?”驚慌失措之下,李氏半是尖叫半是哀求的喊道。
然而,大金連頭都沒有回。周家阿爹的態度更是明擺著的,啥廢話都不打算講了,連解釋都省卻了,大不了從此以后跟李家徹底鬧翻撕破臉,再順便跟杏花村老死不相往來,反正休書已下,事情也已了結,至于旁人想說甚么,嘴長在別人身上,他也管不了。
“周三牛!你把我休了,蕓蕓以后可咋辦啊!!”
李氏也是豁出去了,這會兒再談夫妻情分那顯然是不切實際的,談兒子也失敗了,大金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那唯一的法子就是揪住閨女的名聲不放了。李家出了她這個棄婦,指不定都要影響到李家其他姑娘將來的親事,更別說她親生的閨女周蕓蕓了。
將把大金送上牛車,自個兒則跟在后頭走著的周家阿爹,聽著這話后還真就止住了腳步。
見狀,李氏立馬得意了:“我這個當娘的是棄婦,你當蕓蕓將來還能有好?我勸你還是趕緊把休書收回去,再將我接回周家好好供著,保不準將來蕓蕓還能尋個好人家。”
周家阿爹回頭瞅了她一眼,冷冷的道:“蕓蕓是我閨女,她將來咋樣輪不到你一個李家人操心!”
說罷,周家阿爹再不曾回頭多看一眼,其實若早知曉會如此,他還不如去年間就狠心休妻算了。兩害取其輕,留這么個糟心婆娘在家里,還不如讓倆孩子沒了娘來得更痛快些。只是……
“大金,阿爹保證不會娶個后娘來折騰你和蕓蕓,往后就咱們爺幾個過日子。”
大金含著眼淚抬頭看著阿爹,好一會兒才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重重的點頭:“阿爹,往后我只有阿爹和阿姐!!”
“說甚么傻話,大伯不也在?你還有你阿奶、二伯他們。”周家大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又扭頭擔憂的看了自家三弟,“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甭管你往后打算怎么過,我和你二哥都會站在你這邊。”
周家二伯也連連點頭稱是。
甭管怎么說,這件事兒也算是了結了。
待回了楊樹村周家,還沒等眾人緩口氣,就見三囡一個箭步沖上前來,猛地撲到了她爹懷里,尖叫著道:“阿爹!他們有沒有賠錢?”
周家二伯還沉浸在方才一路上努力安撫自家三弟、小侄子的思緒里,冷不丁的聽得閨女這話,登時無奈了:“我忘了。”
忘了……
“啊!!!!!!!”三囡慘叫連連,成功的將周家阿奶喚了出來。
其實,方才周家大伯回村時,就已經同家里人支會過了。這會兒阿奶出來后,打眼一看就知曉了結果:“行了,糟心事過了就好,大金、三囡你倆也別光顧著心疼那倆鴨子了,回頭我再給你倆一人買一只。”
一聽這話,倆小的立馬抬頭看過來,正當周家阿奶以為事情徹底解決了時,倆人齊刷刷的開口。
大金:“要鵝,鵝不好偷!”
三囡:“要鵝,鵝蛋大個兒!”
周家阿奶:“……”這倆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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