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嬪王佳氏。”
姜染姝低喃,她們兩人的交際不多,她猜過烏雅氏,猜過郭絡羅氏,甚至猜過貴妃,唯獨沒想過是她。
她看著遠方的云霧,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來。
“皇上可知道了?”她問。
半夏點頭,這消息就是從乾清宮傳出來的。
“唔,把膳食呈上來吧。”這罪魁禍首要抓,這話依舊要吃的。
這么想著,姜染姝不痛快好幾天的心情終于明媚些許,果然是飲食治愈。
半夏脆生生的應了,神情也跟著好起來,貴主心里不舒坦,這整個景仁宮都是壓抑的,奴才們走路小心翼翼的,星點不敢造次。
“玫瑰鹵子甜水要不要喝點潤潤喉,新進上來的,吃著別有一番滋味。”賴嬤嬤笑吟吟的提議。
姜染姝點頭:“成。”
正擺著筷子,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
他大馬金刀的往太師椅上一坐,連聲招呼:“打水來。”
姜染姝拿著帕子,笑吟吟的上前,柔聲道:“這么冷的天,怎的鬧一頭汗。”他生的白,出汗了更是顯得透點粉的白,更有生氣些。
這時候都想下雪了,等閑起床的時候,總要在心里掙扎許久,讓她一口氣起來,那是不能夠的,被窩多可愛,她完全不像離開她。
甚至覺得還能抵死纏綿一整天。
再者,貴人們都講究行走有儀,斷然不會狂奔的,想要弄這一頭汗,可真是艱難的緊。
康熙笑吟吟的拉她到懷里坐下,促狹道:“朕一想到你在這等著,那腳步就變得飛快。”跟踩了風火輪似得,停都停不了。
顯然只是句玩笑話,姜染姝配合的笑了笑,沒說話。
作為有千古一帝評價的康熙,他出色的后宮也為人們所津津樂道,這樣的人,說為了見她跑的滿頭大汗,因為太過荒謬,她甚至不去考慮真實性,就直接做了否定。
“姝姝。”他眼神中滿是陰霾,在對方望過來的時候,又瞬間清空。
氣氛一時凝滯,康熙汗都沒擦,拂袖而去。
姜染姝有些僵硬,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又生氣了,生氣的點到底在哪里。
半夏臉上帶笑的端著銅盆過來,就見室內空空如也,頓時有些懵,可她也不敢問,手里端著的銅盆放也不是,走也不是。
景仁宮一時寂靜極了,只有姜染姝心不在焉的挑著菜吃。
而與此同時,大踏步離去的康熙,轉腳走進了儲秀宮,這里住著敬嬪王佳氏。
梁九功眼中異色連連,他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偏偏不能說,這話說出來,就是戳晃的肺管子,他瘋了才會去開這個口。
敬嬪正在閑閑的剝著松子,心不在焉的。
聽到‘皇上駕到’四個字,還有些恍惚,這儲秀宮中,實在是太久沒出現過類似聲音了。
匆忙的將松子放下,她趕緊斂衽起身,低眉順眼的請安。
“嬪妾王佳氏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請安的話,來來回回就這么幾句,可禧貴妃喜歡這么說,宮里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句話就成了規矩了。
皂靴打跟前走過,帶來一股風,隱隱的有龍涎香的味道。
只這樣,敬嬪就有些想哭,她的地界,皇上三年不曾踏足,如今貴腳踏賤地,著實令人驚詫不已。
隱隱的還有些欣喜,皇上來妃嬪宮里頭能做什么,都是不用考慮的事。
她的決定果然沒有錯,沒有禧貴妃那個小賤人,皇上就會把目光放進后宮,能睜開眼看看她。
“皇上。”她輕輕的喚,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
就在這一瞬間,她用什么姿勢承歡都想好了,若是一次得中龍子,取個什么名字好,更是她深思熟慮過的。
康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不發的坐在位置上,他一時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說。
畢竟沒有證據的是,只能詐一詐,詐不詐的出來也是個問題。
“近些日子可還好。”他淡淡的問,眉眼冷凝,面無表情,要說有什么關心的熱乎勁,那還真沒有。
可聽在敬嬪耳中,竟如同天籟。
對于她來說,她固然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可那個孩子父親,只能是皇上。
打從認識皇上第一天起,她就有些撐不住,深深的迷上了他,這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也呈現出最英武的姿態,一舉一動都深深的絆著她的心。
“好、好著呢。”敬嬪淚盈于睫,咬著下唇一臉耐不住。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康熙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又讓敬嬪流出更多的眼淚來。
皇上永遠不明白,他對后宮眾人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說一句天神也不為過。
這樣想著,敬嬪欣慰的用錦帕擦著眼淚,唇角卻又掛上一絲笑意,柔柔開口:“瞧您走過來累的滿頭大汗,想必是累了,不如在這里梳洗了。”
說出這話,她是有些羞澀的,甚至羞到整個人都紅透了,她這么大的年紀,還要說這樣邀寵的話語,對于她來說,著實是一種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