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影衛落在了影七的身后，看著眼前這般荒蕪的景象，聲音也不自覺壓得極低，“此處倒像是個作奸犯科的好地方。”

荒蕪，無人，又到處是能躲藏的地方，只怕是青天白日里殺了人，都不會被發現。

影七沉了沉眉，亦是壓低著聲道，“四處看看，小心些。”

“是！”幾名暗衛應聲，立刻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城北廢墟的斷壁殘垣之間。

暮色漸深，最后一線天光被吞沒，僅有慘淡的星月之光，勾勒出這片荒蕪之地的猙獰輪廓。

他們迅捷有序，重點排查那些規模較大、結構相對完整、易于看守且隱蔽的廢棄場所。

前兩處較大的染坊除了驚起幾只野鳥和滿鼻子的霉味，并無收獲。

然而，在第三處位置最為偏僻、幾乎半埋在一片枯死竹林后的廢棄染坊內，影七那雙習慣于在黑暗中視物的眼睛，捕捉到了不尋常的痕跡。

這處染坊內部比外面看起來更為深邃，巨大的染池干涸見底，如同張開的黑色巨口。

但就在一堆傾倒的爛木桶和破碎瓦礫之后，影七發現了一條被人為清理過的通道。通道上的積塵明顯比兩旁淺薄許多，一些較大的障礙物被挪開，勉強可供一人順暢通過。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通道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一些相對清晰的腳印。

這些腳印紋路統一，深淺有致，絕非流浪漢或野獸所留，更像是某種制式靴子留下的痕跡。

更關鍵的是，他在幾個腳印的邊緣，發現了一點黏附的、暗紅色的泥土碎屑，與這染坊周邊常見的灰黃色泥土截然不同。

“腳印較新，方向一致，通往染坊更深處。這紅土……”影七捻起一點碎屑，湊近鼻尖，除了土腥氣，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類似鐵銹和硫磺的混合氣味，“非本地所有。”

“進去看看。”影七沉聲下令。

影衛們當即頷首，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步入通道內。

沿著這條被清理出的通道向內，盡頭是一扇半塌的、通往地下庫房的厚重木門。

木門虛掩著，門軸處有新鮮的摩擦痕跡。

庫房內陰暗潮濕，空氣中除了霉味，還隱約浮動著一絲混雜著汗味、血腥氣以及某種禁錮藥劑特有的苦澀氣息。

庫房角落，散落著幾截被利刃斬斷的、小指粗細的精鐵鏈銬，斷口頗為新鮮。

旁邊的石壁上，有幾道深刻的抓痕，指痕間隱約能看到早已干涸發黑的血跡。

最重要的是，影七在一堆潮濕的稻草下，發現了一小塊被撕扯下的深藍色錦緞衣角。

上面用銀線繡著一個模糊的標記。

有影衛認了出來，“這似乎，是程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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