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李氏問道。
趙淙毓左右看看,示意母親進了屋才開口:娘,南方的起義軍首領正在廣發英雄帖,邀請天下有志之士共商大事,看來南北終有一戰。
李氏聞面露擔憂,卻見兒子幸災樂禍,似乎巴不得戰亂才好,不由皺眉難過,嘆了口氣道:娘知道你心中有怨氣,但戰亂殃及平民百姓,屆時不知會死傷多少人,你又何必為自己的私仇有此期待。
仇恨歸仇恨,但最起碼的悲憫之心還是要有的。
娘……趙淙毓對上母親失望的眼神,先是心虛,他自然也是悲天憫人的。
但轉念一想,他悲天憫人,誰又來悲憫他們母子
多少次險些暴露身份,過得戰戰兢兢,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
于是淡淡地道:此局面并非是兒子造成的,我只是期待仇人遭報應罷了,又哪里去針對百姓
李氏道:是,娘多嘴,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一直束縛著,怕你走了極端。
從前李氏這樣說,趙淙毓都會聽,但這次他不想再粉飾太平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娘,束縛住我們的不是仇恨,是懸在頭上的劍。
他看著李氏質問:就算我不恨了,但我們的生活有過得更好嗎還不是隱姓埋名,東躲西藏,每日過著見不得人的日子,比陰溝里的老鼠還要不堪!
李氏愣住了,震驚地看著兒子,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在兒子的眼中,她努力為二人爭取來的平靜生活,竟然連陰溝的老鼠都不如。
可是,這已經是她能夠給趙淙毓最好的了。
趙淙毓也看到了母親眼中的受傷,但這是事實:娘,對不住,但我是皇家血脈,有自己的傲氣,我不能繼續待在這里像縮頭烏龜一樣過日子。
七年來,他每天都在想著復起大事,從未間斷過。
就算不能奪回江山,最起碼也要將仇人踩在腳下,然后光明正大地行走人間。
……李氏聞,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原來如此,看來這便是女人與男人的差別,她覺得現在的平靜生活很好。
可惜兒子卻不這樣認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逼迫對方當縮頭烏龜,便冷下臉來道:看來是娘做錯了,一直在打壓你的傲氣。
趙淙毓動了動嘴唇,欲又止。
他知道自己傷了母親的心,可是不這樣說,對方不會放他離開。
再者,他此一去生死未卜,與其讓母親擔心,不如讓母親生氣,再不惦記他這個白眼狼。
若是死了,母親不至于太傷心,若是幸運得勝歸來,再好好請罪。
你果真要去李氏怒目問道。
趙淙毓考了一下,點頭:是,我乃皇孫貴子,不該跟著你在這里虛度光陰。
他看著母親擲地有聲:你姓李而我姓趙,你對父親等人感情疏淺,但我不一樣,我為人子孫,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這話一出,李氏更受打擊,原來兒子竟是這樣想她的:好好好,你這個趙氏子孫,我李氏女這個破落的家不配留你!
你走吧,只要踏出這個門,就不是我兒子了!李氏指著門口道。
豈會不知兒子口不擇的用意
但她依然給了對方最后一次機會,留下來跟她一起平平淡淡地活著不好嗎
對不住,娘,兒子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您要恨我就盡管恨我好了,是我不孝,未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趙淙毓咬牙道,跪地磕了頭。
隨后緩緩起來,轉身離開,未曾拿走一個盤纏。
李氏落了淚,縱然知曉兒子是故意激怒自己,但也知曉,那番話何嘗不是對方的心里話
母子不是一條心,終究要分道揚鑣,無法強求。
而她,也該去尋找自己了,試試不為任何人而活,只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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