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所見的墓室,多是環境陰暗,無論是多大的風水,總有一些陰氣森森,畢竟尸骸本身是充滿了死氣陰氣,構造上,陰宅也屬于重陰的所在,基調就是暗沉的。
可眼前所視,周遭一切都充斥著淡淡的熒綠。
正常的綠光的確會讓陰森上一個臺階,可這里的熒綠又透著一股白芒。
光源來自于地面的石塊,似玉非玉,打磨得極為光滑平整。
眼前最多的是木柜,一米左右的高度,擺著銅架,銅架上懸著一些玉帛,或是銅劍。
沒有架子的木柜上,則放著玉簡,上邊兒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們上來的死穴洞口,邊緣修葺成了井沿模樣,就好似這里是一眼黑井,往下看,幽深沒有盡頭。
實際上,這下邊兒就是平臺,以及兵解身亡的道士。
此刻的郭得水,正顫巍巍地拿著一塊玉簡,顯得異樣激動。
他沒有看我。
不知道是不敢,還是現在的他,不想看。
我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皮膚還是有些褶子了,甚至他眉毛還有一些脫落,頭發也干枯。
死氣吹那一下,可不是開玩笑的。
其余天元先生則在打量四周,從他們身上,多少能看出一點兒不自然。
“老頭子,灰太爺呢?”我并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而是問張立琮。
我的反應,明顯讓天元先生們稍稍松了口氣。
“應該在前邊,有胡三盯著,它不會亂來的。”張立琮回答我。
我點點頭。
再看了一眼周圍,白節氣稍稍靠近我一些,低聲道:“更像是一個藏著典籍的密室,我隨意瞄了一些,都是極為高深的陰術風水,或者陽算之法。”
我點點頭,說:“這不奇怪,市井之地死那么多人,其實,即便是舒家拿走的那幾種特殊術法,弄出來的幾個附屬家族,也算不上多強,更沒有精粹的陰陽術,看來,都存放在這里了。”
“把你們的燈,都放在這里吧,應該不會有礙,我們得去前邊兒看看,看看埋葬在這里的人,到底如今是什么模樣。”郭得水的呼吸略急促。
其余天元先生聽命,將續命油燈全都放在了一張木柜上,燈盞幽幽燃燒著,火光很平穩。
郭得水掃過一眼時,明顯有些怔怔。
“蔣先生,我是信蔣師伯的。”隨后,郭得水忽然抬頭看向我,說道:“你看,蔣師伯的燈,都不讓我走,讓我上來。”
他的眼珠中布滿了血絲,可聲音中,依舊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嗯。”我點了點頭,沒說反對的話了。
因為,沒有必要。
我真心對他,換來的只是做戲,郭得水先前表露得太多了,已經足夠讓我看透。
一時間,郭得水垂了垂頭,他掃過其余幾個天元先生,慎重道:“小心謹慎,走。”
語罷,他走在了最前頭。
白節氣試探地看向我,我點頭示意,讓他跟上,自己則和張立琮走在最后。
張立琮多看了那些油燈一眼,眼神變得深邃許多。
我微微搖了搖頭。
張立琮稍稍閉眼,同樣微搖頭,算是回應。
動作和眼神的交流,已經表明了很多東西。
其實我看出來的,沒說的東西,張立琮也看出來了。
是啊,郭得水是如愿以償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