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冬夜。
寒風刺骨,范德帶著自己面黃肌瘦的兒子范彪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范德把自己唯一的大衣給了兒子范彪披上,而自己則瑟瑟發抖。
他們沒有地方可以停留,只能不停走下去,因為人在運動中是可以讓自己暖和一點的。
為什么在西都市這種大都市還會有生活如此慘烈的父子?
難道都沒人可以管一管嗎?
其實一開始兩父子也沒有那么慘,范德本是來西都打工的,在工地做著建筑工人,而范彪因為母親離開了兩父子,所以范德便把范彪帶在身邊,一直住在工地之中。
本來兩父子的生活還算穩定,雖然擠在工地板房的一張床上,但日子還算過得去,至少不會挨凍,也不會挨餓。
只可惜好景不長,工地老板出了點事情,跑了路,范德不僅沒拿到今年的工錢,工地還被強拆,自己和兒子也被趕出了板房,所以才淪落至此。
不知道走了多少公里,人的體力終究是有極限的,尤其是兩人都一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范彪突然停下腳步,蹲在地上,忍著眼淚水,哽咽道:“爸爸,我…我走不動了。”
范德卻拉拽著范彪的小手,吼道:“站起來!不許停!”
“嗚嗚嗚!爸爸我…我起不來了!”范彪全身無力,被范德拉起來后,腳下一軟,完全吊在空中,眼淚也就再也忍不住“爸爸!我好餓!我想吃東西!”
本來范德還想用強硬的態度讓范彪堅持堅持,可是聽到范彪的哭聲,他心里如萬根針一起扎下去,心疼不已。
“來,爸爸背你。”范德把范彪背在背上,繼續向前走,雖然不知道前方是何方,但是他不能停下來,因為停下來,他們父子倆就死定了。
有范德的大衣,有范德堅實而溫暖的后背,范彪感覺要暖和許多,他便不再哭泣。
可是范彪的肚子還在不停叫騰著,所以范彪小聲問道:“爸爸,我們能找到吃的嗎?”
范德沒有回答他,他裝著聽不見,因為他回答不了范彪,他只能寄望范彪能趕緊忘了饑餓,不然范彪的問題會讓他心煩,也會讓他自己記起他也一天沒吃飯。
但是一個孩子,他們有什么樣的感覺便都會積極表達出來,所以他不停在范德的耳邊追問:“爸爸,我真的好餓!我們能找點吃的嗎?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找吃的?我們……”
范德沒辦法再裝下去,他只能柔聲道:“彪子,你再忍一忍,爸爸一會兒就去給你找吃的。”
“嗯。”范彪很聽范德的話,于是他便不再吱聲,他相信自己的爸爸,因為爸爸從未騙過他。
或許范德以前沒騙過自己的兒子,但是他現在極其不確定自己的這句承諾會不會成為謊,總之他確實需要找點吃的給范彪,哪怕自己餓死,也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餓死。
但是,首先他得給他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因為他也感覺自己快走不動路,在被饑餓殺死之前,他不能讓他們被寒冷給殺死。
要進某家屋里去,躲避寒冷,范德找不到那樣的地方,沒人愿意收留他們父子倆,因為兩人的樣子太像是乞丐,或許他們已經是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