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市輪胎廠棚戶區,一棟四層的筒子樓里,在片兒警的帶領下傅洪和黃猛來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
門口堆放著一些雜物,一個老舊的蜂窩煤的爐子上正燒著的水已經開了,水汽從燒水壺里竄出老高。
“這棟樓里目前還住著三戶,一樓一戶,二樓一戶,三樓一戶。只有杜仲平是老住戶,一樓和三樓的都是樓里人搬走以后來的,這地方不是準備要拆遷了嗎?一些拾荒者,流浪漢什么的就住了進來,反正也沒有人會收他們房租,一樓的拾荒者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外省人,白天幾乎不在,很晚才回來。三樓住的流浪漢是個乞丐,每天都會在市西商業街那兒行乞,也是一干就到大晚上。其實輪胎廠宿舍這片現在大多都是這樣的,已經成了一個治安、衛生的死角。不過市里已經說了,再有兩個月這兒就會全部拆除,到時候就好了。”片警小劉尷尬地介紹著情況。
黃猛將手包夾在了腋下,然后敲了敲原本就開著的門。
其實原本就不用敲門的,因為他們早就已經看到了屋子里正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吃著面條的杜仲平。
杜仲平仍舊吃著他的面,只拿一雙眼睛斜瞟了一下面前的三人。
片警小劉上前,臉上帶著微笑:“老杜,還認得我不?”
杜仲平點點頭,嘴上卻是沒停下來,他吃東西的樣子很是狼吞虎咽,似乎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
小劉介紹道:“這兩位同志是市局刑警隊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杜仲平瞇起了眼睛,神情也變得有些小心謹慎起來,但他還是沒有放下手上的碗,一邊吃一邊看看黃猛又看看傅洪。
小劉見杜仲平并沒有接待客人的覺悟只得自己搬了兩只小凳子:“傅隊,你們將就坐吧,他屋頭就只有這個。”
三人就在杜仲平的對面坐了下來,杜仲平吃面的速度就更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面給吞了下去,完事抬起手用袖子在嘴上抹了兩下,放下碗,他在口袋里摸索著,估計是想要掏煙。
傅洪遞過去一支,他卻不伸手來接,而是繼續摳著他的口袋,從里面摳出了一支皺巴巴的香煙來,自顧點上。
小劉正想說什么,傅洪擺了擺手,然后沖著杜仲平笑道:“杜師傅,我是市局刑警隊的傅洪,這是我們隊的黃猛,我們今天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的。”
杜仲平抿了抿嘴:“啥情況?”
傅洪說道:“你還記得前個月在飛山街的一家棋牌室門口你與一個叫霍衛兵的年輕人發生沖突的事情吧?”
杜仲平冷哼一聲:“我當然記得了。”
“那你能夠仔細和我們說說你們發生沖突的過程嗎?”傅洪臉上的笑容始終保持著。
杜仲平皺著眉頭,瞇縫著眼睛像在回想著。
“那天我去收垃圾,完了就把垃圾桶給放回原來的位置,也就是他們棋牌室門口不遠的地方,我們的垃圾桶一直都放在那的,不知道那天他們發什么瘋,不許我把垃圾桶放回原處,硬要我挪地,那咋成?那玩意放哪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杜仲平說著情緒就有些激動。
傅洪忙遞過去一支煙,這回杜仲平接了過去,他看了看:“硬遵,好煙呢,二十六一盒。”傅洪苦笑,這煙算不得什么好煙的,可在杜仲平的眼里卻不一樣。
杜仲平接著說:“我就和他們吵了起來,他們不是什么好人,四、五個年輕人就圍著我想動手,我不怵,我占理不是,再說了,我雖然是個收垃圾的,但也不是誰都能欺侮的,他們要動手我就和他們干!不過后來他們也沒敢動手,我也就沒再搭理了。”
他說到這兒抬眼看向傅洪:“你說的那個霍什么兵應該就是他們挑頭的人吧,那家伙我一看就是個爛障,混子。你知道他和我說什么嗎?他說要不是看我一把年紀一定要讓我好看,我不是嚇大的,我杜瘸子天不怕地不怕,就他們真把我惹急了我能把他們全給廢了。”
“杜哥,你怎么說話呢?正經說事兒,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小劉生怕杜仲平語間惹了是非,喝道。
杜仲平自己的那支煙要抽完了,他把傅洪給他的那支接著手里的煙屁股點上,又將煙屁股在地上杵熄,用腳碾了兩下。
“怕啥呢?”杜仲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傅洪的心里暗想,這樣子并不像是真殺了人,相反這個杜仲平好像對霍衛兵已經死了的這件事情并不知情。難道他是在演戲嗎?那也演得太像了吧,簡直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了。
黃猛正想說出霍衛兵已經死的事情,但傅洪制止住了,傅洪接著問道:“杜師傅,前陣子你去過觀湖區,還去看了那兒的一個新樓盤是吧?”
杜仲平的神情有些古怪:“你們在調查我?”
傅洪說道:“例行調查而已,杜師傅,你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