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府的園子里,裴玄抬起頭,看向李長音仰望的那棵樹。
樹梢上被困了一只奶貓,正在可憐地叫著。
李長音露出了愛憐的神色,柔聲道:貓貓不怕,跳到姐姐懷里,姐姐接著你。
說著,她朝樹梢上的奶貓張開了雙臂。
裴玄看到那只奶貓臟兮兮的,毛發上被弄臟了好幾塊,似乎還黏著什么污物。
再轉頭旁觀李長音,她身上的羅裙是上好的綢緞。
于是他挑眉問道:你不怕這只貓會弄臟你的衣物嗎
李長音聞沉默了片刻,然后轉過頭朝他微笑道:貓狗雖然弱小低賤,但也是這世間的生靈。而衣物就算再華貴也只是死物,上天都有好生之德,若是臣女因為擔心弄臟衣物就不管這只幼貓,豈不是太過冷漠了
她不笑的時候清冷至極,這一笑又嫣然端麗如芍藥綻放,十分的動人。
裴玄看著她時,腦海里卻浮現出陳螢的笑容。
他也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抹笑意卻十分淡薄。
與其說是動心,倒更像是敷衍。
可看在李長音眼里,卻是他矜貴冷峻,不愧是將來要登基成為新帝的太子殿下,比起那些看到她的美貌就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凡夫俗子要值得托付得多。
她有些羞澀般垂下眼眸,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揚起。
能讓裴玄看見她不惜弄臟衣服也要救一只幼貓下樹,知道她清貴的外表下還有一顆純良憐弱的善心,那她吹了這么久的冷風特意等在這里,也算值得了。
就在她心里喜悅時,卻聽裴玄淡淡道:你想救這只貓是好心,可你沒注意到嗎,它的右腿受了傷。若是就這么跳下來,即便有你接著,它那只腿怕是也要廢了。
聞,李長音臉上閃過錯愕。
她抬起頭凝神觀望,還真就像裴玄說的一樣,那只奶貓的右腿不自然地彎折,一看就是有傷。
這讓她瞬間尷尬起來,假裝不經意地解釋道:這可能是它跳上去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吧!這只小貓真頑皮。
裴玄聽到這話,又是淡淡一笑:是嗎可我看著倒覺得它腿上的傷已經有段時日了。貓這種動物比人更機靈,就算是幼貓,除非是有人故意驅趕,它應該不會在腿上帶傷的情況下跳到樹上。
李長音更加尷尬了,她強撐著才沒露出窘迫的神色,反而是露出了微怒的神色:如果真是有人故意這么做,那這個人也太缺德了。
裴玄微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轉身對站在不遠處的青鶴道:你爬到樹上,把這只貓抱下來。
遵命!
青鶴練過武,也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爬個樹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他兩下子就扒到了樹梢上,小心翼翼地把奶貓抱進懷里,然后麻利地跳了下來。
裴玄看了眼他懷里發著抖的奶貓,淡漠道:帶回東宮養著吧。
這可憐見的小東西,看著竟有幾分像是在國公府時的陳螢。
青鶴本來就喜歡小動物,聽到殿下發話了,他有些歡喜地抱著奶貓就退下了。
裴玄轉過身看了眼李長音。
李長音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偷偷看他,見他忽然望過來,反而矜持了起來。
裴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動身朝前面走去。
李長音在原地愣住,她沒想到裴玄竟然就這么拋下她自己走了!
裴玄走到眾人聚集的地方,昭陽長公主一看見他就帶著身邊的幾位貴婦迎了過來,容夫人也在其中。
一看到這情形,裴玄心里就微微一沉。
看來今日她們要做媒撮合的不是封衍的婚事,而是他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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