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大家才驚覺沈逾白讓做酒生意是多么正確。
自秦家來鬧了一場,沈族便全族投入釀酒生意。
各家的余糧早已掏空,族里便派人去十里八鄉收糧食。
好在這些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都有余糧,收起糧食也容易。
而族學開銷極大,酒只供淮安縣與建康府,銀錢是不夠的,需再往外走。
農耕時代,大家終究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輩子也去不了幾回縣城,何況是更遠的地兒。
終究還是心里犯怵。
沈鴻業主動找了族長,愿意出遠門跑生意。
瞧著眼前又黑又瘦的沈鴻業,沈族長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外頭不容易,若遇到那不講理的地皮無賴,便是被打死了也沒人知道。咱去外頭跑,也就是別人的地盤搶別人的生意,實在不是易事。
私心里,沈族長希望沈鴻業能繼續讀書。
讀了這么多年,也過了縣試,再努努力,興許能中個童生。
一旦行了商,往后就不可再考科舉。
與別人來說并沒什么損失,對沈鴻業來說,那就是前程盡毀。
沈鴻業道:再難也得有人去做,逾白能入京趕考,我若連附近的縣都不敢去,也實在太沒出息。
自沈守忠那事之后,去年的徭役是沈鴻業自己去的。
原本白白凈凈的書生,不過一個月就又黑又瘦,實在讓人唏噓。
沈族長見勸他不動,也只能多找些族里的青壯陪著沈鴻業一同往外跑。
待收到沈逾白的信已是四月。
沈族長將信看完,不敢耽擱,立刻讓人將還在族里的人全喊到曬谷場,當眾夸贊沈老漢:耀宗大義滅親,有他在,實在是我沈族之幸!
沈族人紛紛贊揚沈老漢的高風亮節,深明大義。
這高帽子沈老漢是不想戴也得戴。
鄭氏得知沈老漢竟背著她給沈逾白寫了那么一封信,日夜與沈老漢鬧。
沒了最疼的閨女,如今連大兒子都不能管,讓她如何能忍。
鄭氏就這么生生慪病了。
族中這一切沈逾白并不知道,最近他正為殿試做準備,而蘇錦的考古又有了重大發現。
當蘇錦驚呼道沈逾白,我們又發現你一個墓了!時,沈逾白就知道蘇錦最近便不能時時與他閑聊,不禁心中對年老的自己頗有怨氣。
都要死了,弄兩個墓作甚,怎的就不將東西全留在上一個墓里。
聽說這次的墓很大,極有可能是你的真墓!
蘇錦雖然還沒去,但非常興奮。
沈逾白:若遇到我的尸首,多拍幾張照吧。
蘇錦便為自己的高興深深愧疚起來。
那可是沈逾白的墓啊,代表的是沈逾白的死亡,她竟然當著沈逾白的面這么高興,實在太不應該了。
蘇錦趕緊把笑憋回去,努力裝出一副憂傷的模樣:還是別了吧,都幾千年了,怕是只剩下干尸了。
這還得是保存完好,要是保存不好,極有可能尸骨無存。
沈逾白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氣:我也瞧瞧自己死后是如何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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