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幾乎快要背過去了。
劉安家的感嘆了一會兒,才下去了。喬姨娘想了一會兒,叫丫頭包了銀子給劉安家的送過去。
英國公魏凌下半夜的時候到了保定。來迎接他的是巡撫,魏凌的排場很大。高大的馬車簇擁著,身后跟著的是五百精兵,氣勢攝人。巡撫看了那夜里寒光森森的兵器就腿軟,直接請他去了巡撫衙門里。
巡撫對魏凌的態度畢恭畢敬,英國公帶著神機營的精兵突然到保定來,此時朝廷又無公干,不知道這位煞星究竟是來干什么的。他不敢多過問,唯有好好地招待伺候著。
魏凌雖想早日見到自己親生的女兒,但也知道他直接上門去沒個說法,平白地壞了她和她娘的名聲。住在巡撫衙門之后,他喝了口茶,派了人去保定里四處探尋。準備挑個最合適的時候上門去。
這是地位給人帶來的好處,他是英國公,統領神機營。而羅成章不過是保定的一個地方官,他把事情說了,給些好處再敲打幾句,羅成章自然不敢不放人。他的女兒肯定是不能留在這等地方的。
魏凌看著燭火,慢慢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十多年未曾見過顧明瀾了。
當年那事的確是他不好。那個時候他還只是英國公府的世子,五城兵馬司的一個副指揮使,他圍剿匪賊的時候身受重傷,他那護衛帶著他四處躲藏,終于在尼姑庵的后山住下來。又怕匪賊還在附近搜尋,兩人因此不敢露面。但他的傷勢實在不能拖了。護衛才去抓個人來照顧他,自己回京城去報信。
魏凌瞇了瞇眼,他那時候昏迷不知,等醒來的時候已經看到護衛抓了顧明瀾回來。
他當時十分的震驚,原以為護衛只是去請個老婦或者農夫來照顧他,這女子卻衣著貴氣,雖然人有些憔悴,但氣質長相無不讓人覺得舒服。而且一看就絕非是主動要來幫他的。
他強忍著傷口的痛,勉強為自己的護衛道歉:“這位姑娘,著實對不住了。不如你先回去,就是扔我在這里也無妨”
誰知顧明瀾卻輕輕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因剿匪受傷,照顧你也無妨。”
她的語氣緩緩的,沒有半點害怕,反而很識大體。
顧明瀾當時也煩了羅成章,既不想回去看到他那張臉,也不想到尼姑庵看下人們對她的同情,覺得自己厭煩得不在乎被擄了。他因剿匪受傷,是造福于民,何況這四處深山野林的,連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把他留在這里也就是讓他等死了。
顧明瀾決定留下來照顧他,那護衛臨走前留了許多東西下來,正是用來照顧他的。
五日后他稍微好了些,勉強能走動了,對顧明瀾更是十分感激,似乎還有一絲別的情緒。護衛所留之物已經不多,他不想太麻煩顧明瀾了,強撐著病體去狩獵,后來在挖好的陷阱里捉到了一只鹿。飲鹿血能讓他好得更快些,但他卻忘了那鹿血是何等燥熱之物。等再清醒的時候已經釀成大錯,他半跪在顧明瀾面前,拉著她的手跟她說:“我乃是英國公世子魏凌,愿娶你回去。等我回京之后”
顧明瀾輕輕地搖頭,實際上魏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坐在床上,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像是憎惡,倒是有一些柔和。
“你不要來找我。”顧明瀾說,“我已嫁做人婦,你難道看不出來?”
魏凌渾身一震,有種被她拆破而不知道說什么的尷尬。他當然能猜得出來。但是這么好的女子,為什么就已經嫁人了呢。
魏凌嘴唇微動,低聲道:“我知道,但還是想娶你。我既已經做了便是要負責的。我看你每日這么不高興,就知道娶你的那個人對你也不好,你跟我走吧。”
顧明瀾更是苦笑,望著他的神情平靜,甚至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悲傷。然后她跟他說:“我若是個知道羞恥的,就應該現在吊死了。但是我沒有你也不要再記得了這件事了,算了吧。”
魏凌不知道她的打算,但他不想就這么算了。可直到有一日晨起,魏凌發現顧明瀾不見了。
他找遍了周圍,都不知道哪家有這么個人。等護衛回來時去了那尼姑庵里找,誰知道整個尼姑庵已經人去樓空,什么都沒有了。魏凌只知道她喚明瀾,但是女兒家的閨名少有人知道。他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她,又不敢打聽得太多惹得別人懷疑,這才回了京城去。
這么多年里,他一直在想顧明瀾。若是她真的過得好,倒也就罷了,就當兩人從未遇到過,若是她過得不好呢兩人只有過那一晚,但明瀾要是有了他的孩子呢?她會不會把孩子留下來?想到最后思緒混雜,已經是在胡思亂想了。
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知道明瀾的確留了個孩子給他。
是個女孩兒,已經要十三歲了。
魏凌望著燭火不由得想,不知道他的女兒是什么樣子的?她是什么樣的性子,長得高不高,喜不喜歡讀詩詞。越想這些,魏凌心里就生出一股期待來,若是她見到自己的生父會怎么了,她知道自己本該是英國公府的小姐會高興嗎?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認他,要是她不愿意該怎么辦
就算有英國公府的權勢和地位,魏凌也突然有點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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