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用等在文宣隊,競爭宣傳處每年僅有的那幾個名額。
李學武能指點她什么,她需要的也不是指點,她需要的是李學武的認可和支持。
——
“你應了她?”秦淮茹瞧見王露和周小玲離開,這才跟著李學武來了茶水吧,“這姑娘心計可多。”
“呵呵,比你還多?”李學武沒有回頭,走進茶室后找了個涼快的位置坐了,“不用泡茶,坐一會就走。”
“那就喝紅茶,一會去樓上午休吧。”秦淮茹從吧臺要了紅茶,給他端到了茶桌旁,“回去你也休息不好。”
“嗯——”李學武長出了口氣,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干的就是這個工作,當以前呢?”
“當領導比以前都忙,你也是太辛苦。”
秦淮茹坐在了他的身側,關心道:“還年輕呢,有些事該往下放就放一放,總不能可著你一人累吧。”
“雜事多,剪不斷,理還亂,沒有頭。”李學武總結了自己現在的工作狀態,微微搖頭道:“等等吧。”
“像這樣的,來找你走關系的開始多起來了吧?”秦淮茹瞥了一眼門外的方向,指的是周小玲那樣的人,“你以前不是最不耐這些事的嘛,怎么還請她吃飯了?”
“時移世易,哪有準。”
李學武放下茶杯,看著她說道:“以前的崗位太敏感,又是業務崗,怎么好多接觸人。”
“現在就不一樣了?”秦淮茹看了他,道:“總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人都接待吧。”
“呵呵,你對她有意見?”
李學武瞧出來了,笑著問道:“說說,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這廠里的事還有你不知道的?”秦淮茹反問了一句,“這樣的小狐貍可養不熟。”
“誰說我要養熟她了?”李學武眉毛一挑,淡淡地說道:“用人不要太狹隘,誰能聽你一輩子,對吧。”
“你總有的說——”秦淮茹還是不贊成他的想法,不過也沒法勸,“等長大了反咬你一口就知道疼了。”
“咬人?還得看你自身的實力夠不夠硬。”李學武說,“任是她牙尖嘴利,也能崩壞她幾顆牙齒。”
“吹牛吧,你的實力硬不硬我還不知道?”
秦淮茹的膽子也大了,以前這種地方可不敢亂說話的,現在茶吧里沒客人,服務員又距離遠,啥話都敢說。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謝謝你的關心,聽說你相親成功了?”
“我就說這廠里沒有消息能瞞得住你吧。”秦淮茹白了他一眼,道:“結婚就不邀請你了,不辦酒席。”
“為啥?二婚就不是婚了?”
李學武打量了她,問道:“是你不愿意,還是你對象不方便啊。”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啥對象啊。”秦淮茹頗為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脖子,“覺得合適就湊一塊堆過唄,行李卷一般,還啥婚不婚的。”
“對婚禮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對婚姻生活的態度,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李學武點了點頭,勸道:“無論問題出在了哪里,你都得仔細考慮好,該怎么妥善地處理。”
“否則結婚以后遭罪的還是你自己。”
他只提點了一句,便沒再往深了說,看得出來,秦淮茹在他面前聊這個話題是有些尷尬的。
可從決定相親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面對李學武。
婆婆的建議更直接,相親不結婚,等著李學武。
秦淮茹最開始也考慮過婆婆的意見,可她也是女人,哪里等得起李學武啊。
倒是家里的條件好了,不缺衣少食的,可三個孩子漸漸大了,她總不能老一個人。
李學武結婚以后要她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且間隔的時間越來越久。
她很清楚,從一開始就是她主動,現在也應該由她主動退出這種模糊的關系。
他不需要自己了,不需要一個三十多的女人。
人總是自私的,終究要為自己著想。就算不是為了自己著想,也得為這個家以后著想。
現在是年輕力壯,可等老了以后呢?
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誰能在床前伺候她啊。
也別說兒女不孝,久病床前無孝子,到頭來還得是枕邊人互相扶持。
所以,相親了這么久,終于選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就算她想繼續吊著也是不成了,再選下去,人家都要傳閑話了。
這年月就是這樣,說你眼界高,說你不知廉恥風燒,各種各樣的謠都會出現。
相親到結婚,最難的還不是街坊鄰居的閑碎語,也不是婆婆的嘮叨和仇視,更不是孩子的擔憂和反對,而是面前這個給了她新生活的男人。
秦淮茹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這才坐在了這里,想坦率地,輕松地將這件事說清楚。
只是沒想到,李學武表現的比她想象中的要灑脫。
是了,他并不缺少女人。
比如剛剛離開的周小玲,年輕漂亮,再聰明還能玩得過他這樣的老狐貍?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看李學武的態度,秦淮茹反倒是有些不甘心,或者說愧疚感反噬?
“咳咳——再說吧。”敷衍地回了一句,她恰似不經意地問道:“松英多久能回來?”
“不太確定,看行程吧。”
李學武打量了對面的秦淮茹一眼,已經知道她在意什么了,是張松英調任醫藥總公司的事。
要說起來,張松英還是托秦淮茹的福才有了今天,這也是她不愿意壓秦淮茹一頭的原因。
兩人竟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了競爭的勢頭。
秦淮茹就算是再不想進步,也會對比張松英,會胡思亂想,感到失落。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三心二意,不斷地相親惹惱了李學武,沒有再給她親近的機會。
同時,也沒了照顧她的意思。
“你把房子做置換了?”
李學武看了看窗外,見她點頭,便繼續說道:“也好,換個大一點的房子,老人和孩子住著也舒服。”
“尤其是結婚以后,終究要有個屬于自己的房間,彼此有了間隔,才能正視關系。”
“我都不知道,置換房子,搬去住樓房還有這么多說道。”秦淮茹微微搖頭道:“我就是不想住大院了,也不想再住老房子里遭罪。”
“你們家前院和你后院的房子是陽面,不顯,住在我們這邊常年見不著陽光,早就受夠了。”
她抱怨著,“現在有條件了,也沒什么負擔了,我最想解決的,便是住房問題。”
“三間廂房只能置換25平米,我這兩年攢下來的工資都填里了,也才夠換個40平米的房子。”
“一個人掙工資養一家子不上班又上學的人,能攢下多少。”李學武點點頭,問道:“沒讓你對象填一點啊?這次的機會可是難得,再想碰就不容易了。”
“我沒想著讓他拿,有多大能耐住多大的房。”秦淮茹看了看手里的茶杯,說道:“否則有一天事情說不清。”
半路夫妻,終究是隔著一層肚皮,她還帶著三個孩子,這重組的家庭一定問題很多。
她現在把積蓄都掏出來買房子,房主寫了誰的名字不用猜了,一定不會牽扯到財產糾紛。
再想想,結了婚以后生活上的花費,以及遇到大事時如何籌錢,早晚得是一地雞毛。
這組建家庭過日子,要是沒有那個心,還真就打個提前量,算好心里一筆賬。
免得分家的時候扯不清。
“趁現在窗口還沒有關閉,換個大一點的房子吧,需要多少錢跟我說,我借給你。”
李學武終究是硬不下心腸,徹底斷了這層關系。
秦淮茹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道:“算了吧,借你的錢又不是不用還,真需要大的我貸款就是了。”
“我找你是想問點事。”既然這件事已經談妥了,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整理情緒說道:“上次李主任在飯桌上說過一次,想要在城里做飯莊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啥時候的事?”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他在酒桌上說的話你也信?”
“我這不是有點想法嘛——”秦淮茹無奈地說道:“跟楊師傅和錢師傅我們也商量過了,如果領導真有這個心意,我們想把招待所的餐飲部開到城里去。”
“還是掛紅星廠招待所的牌子,廚子和服務人員也是用廠里的人。”她見李學武瞇起了眼睛,緊著解釋道:“我也是想多盈利,給大家謀點福利。”
“嗯,是個好想法。”李學武沒在意她的功利心,強調道:“你有沒有想過如何平衡這種利益分配?”
“真按照你的想法來,店外店的盈利怎么算?職工的工資和你想要的福利補貼又該怎么算?”
他手指點了點茶幾,提醒道:“現在事情還沒干,什么事都好商量,人家都聽你的,以后呢?”
“你要知道,財帛動人心。”
李學武放下茶杯,講道:“這件事你再考慮考慮,從職工勞動和利益獲取的方向考慮,再從為廠里,為職工們能帶來什么方便考慮。”
“有的時候好事也能變壞事,壞事也能變好事。”
——
中午李學武并沒有在招待所休息,秦淮茹都要結婚了,再給她刷牙就有點不合適了。
李學武也是有底線的人,雖然他的底線不多,但終究是要顧及一些情況的。
他沒有問秦淮茹對象的情況,三十好幾的人了,總不至于沒心沒肺。
再說了,他多問一嘴,又要秦淮茹多心。
兩人的關系本就是單純的“姐弟情深”,確定這位鄰家嫂子能聽話就已經足夠了。
別較真,張松英的情況跟她還有些不一樣,李學武從未見過張松英的男人。
別說是他了,就是張松英都好幾年沒見著自己男人了,說是出門掙大錢,一去不復返,影像無蹤。
有數的幾次,有人給家里帶消息,也是今天在這,明天在哪,天南海北的,哪都有他。
用張松英的話說,她男人遍天下。
這個時代,能躥成這樣也是一種能耐,甭說掙著沒掙著大錢,人家這輩子也是沒白活。
走遍了山山水水,家里媳婦兒也不用自己養活,云游仙人一般的命運。
張松英跟李學武在一起的時候講了,如果有一天她男人回來了,她絕對不發脾氣,不罵人。
這種貨色要是能活著回來,就說明他命大,誰跟他較勁誰倒霉。
李學武對張松英沒有什么壓力,對秦淮茹不然,真要在大院里遇見,那得多尷尬。
其實不僅僅是秦淮茹,一些有的沒的關系,他也在做冷處理,不能因為年輕愛玩就耽誤了人家。
有些特殊情況沒辦法,他終究是要負責的。
比如周亞梅,比如冉秋葉,比如佟慧美、金姣姣……
這么一算下來,好像還是有點多啊。
李學武坐下來反思自己,也是很懊惱,自己為什么就如此的謙謙君子,玉樹臨風。
唉——都怪自己這該死的魅力!
有些關系,有些人,或許需要時間來冷卻,等他去了鋼城,她們就會有自己的生活。
李學武沒有霸道的思想,有密碼和沒有密碼的wifi他都蹭過,其實也沒什么區別。
除非是第一次開通流量的那種機器,可實際上新機器不見得有多好用,懂的都懂。
新機器你不得設置參數,跑熟練度啊,生澀的很。
在一起就是為了快樂,他沒有好為人師的興趣,更沒有栽花養花的閑心,有空了澆澆水,賞賞花就得了。
沒有永遠十八歲的姑娘,但永遠有十八歲的姑娘。
不把心里的位置騰出來,又怎么接納新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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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號,周末,沈國棟到俱樂部跟李學武匯報工作。
在臺球室二樓,他見到了正在打臺球的李學武,以及鼓掌叫好的一群姑娘。
“這么熱鬧啊。”沈國棟打量了比較眼生的幾個,走到臺球桌的對面說道:“武哥,有空嗎?”
“最后一桿,你先坐。”
李學武瞄著白球,看著黑八,試了試手感,啪地一聲,一桿進洞。
“太厲害了——”
“真厲害!”
……
要不是頭腦清醒,李學武都快要在這一聲聲的贊嘆中迷失自我了。
誰受得了這個,七八個姑娘穿著淺顏色的裙子給你鼓掌叫好,目光里全是熱情好客。
“哪找來的,別說是你帶來的。”沈國棟好笑地點了煙,示意了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們問。
李學武看了那邊一眼,微微搖頭解釋道:“新招的職工,李白和裴培叫來的,你有認識的嗎?”
“不認識,千萬別說我認識。”沈國棟擺手道:“小燕現在特敏感,總怕我學壞了,您可別坑我。”
“你這點膽子啊,路上遇著個貓都能嚇一跳。”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使用了茶杯問道:“急匆匆跑過來有啥緊急的事兒啊?”
“沒啥緊急的事,就是老沒跟您匯報工作了,心里總覺得沒底,想嘮叨嘮叨。”
沈國棟倒也是坦誠,湊近了李學武開始講了起來。
從南講到北,從東講到西,回收站各個分部,以及京城回收站這點事都叫他講了個完全。
李學武很有耐心的聽著,雖然他早就說過了,這些事由著他和于麗做主,就是想培養他們。
現在沈國棟憋的夠嗆,不讓他說出來,下面的工作他也含糊。
等他講完了,李學武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交道口街道那邊處的怎么樣?”
“行啊,好著呢,通知我下個月入讜呢。”沈國棟終于有點自信了,笑著說道:“小白把京城營銷這攤子撐起來了,我輕松了許多。”
“有沒有打聽過,我們廠職工子女搞運輸和客運的多不多?”李學武看著他問道:“就是買三輪車。”
“這您還真問著了。”沈國棟認真地介紹道:“您現在去大街上隨便截停一輛,問問他是哪的關系。”
“甭含糊,十個里有八個是你們廠的職工子女。”
他挑了挑眉毛,道:“京城貨站那邊的運輸任務基本上都讓這些人壟斷了,明眼看著街上的三輪車都多了。”
“貸款,基本上都是貸款。”
沈國棟知道他比較重視職工的生存和生活,詳細介紹道:“普遍都存在本錢不足的情況,貸款是他們找一個養活自己方式的唯一出路。”
“也是趕上好時候了,城里的排子車哪里比得上細改的三輪摩托車啊,叫車用的人多著呢。”
“總有不差錢兒的。”沈國棟微微搖頭道:“也就是我騰不出手來了,否則一定把街道剩下的這點資源利用上,搞個客運運輸公社。”
“錢還不都叫你掙完了?”
李學武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道:“人力有所窮,思維卻是可以擴散的,就沒想過把想法交給街道?”
“你沒時間干,不代表別人沒有時間干。”
他看了眼兄弟,提醒道:“最好給自己找一個伴兒,你太耀眼了,容易遭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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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不一定能寫得完,明天再看看,能不能追上進度。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