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的人,是很難學會狼子野心那一套的。
你怎么敢奢望親手擺脫?
他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把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臉上的絲帕被他攥在手里,如饑似渴地嗅著蕭瑾安身上的味道。
天知道他有多克制,才能掌控住這具早已食髓知味的身體,不往蕭瑾安懷里撲去。
我的皇后,我們來日方長。
……
蕭瑾安失魂落魄地跑出離宮,見了鬼一樣,連頭都不敢回。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動手的,只有把所有可能導向的源頭都掐滅,她才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宮中。
可她又一次被自己的不忍所打敗,她在這種不忍上已經吃了太多苦頭,可怎么也學不乖。
沒有她,說不定高懷淵也會被他人所救,一點點往上爬,他會變得強大、陰翳、暴戾,吸食他人的血肉來補充自己。
將所有可堪為用的東西,都利用殆盡。
蕭瑾安也設想過,只要不涉足離宮,不與那個地方產生任何牽扯,最好連路過也不要有,或許她與高懷淵便永遠不會相識,他謀他的復仇業,她找她的回家路。
老死不相往來。
可萬一……萬一有任何差池,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老天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不想辜負。
怎么辦,今日貿然出手又倉皇收場,命運會不會因此落下痕跡,把她今后的人生攪得一團亂?
千頭萬緒,她剪不斷理還亂,努力壓制著高懷淵將她捂在懷中的曾經……“蕭瑾安,你怎么才回來!”
趙嘉嬌斥一聲,蕭瑾安才恍惚自己奔忙一路,已經回到浣衣局了。
“快,換衣服,今日可是寧公公來各大勤務宮中選拔人的好日子,你倒好,跑出去大半日!”
勤務宮即掌管衣食住行的這些宮房,每三個月,宮中二把手的大太監寧公公會挑其中一個月的十五號,去到各個宮中,將伶俐人往上提提。
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快能“一步登天”的渠道了。因此每月十五,總能給人些盼頭。
張璐和趙嘉借著睡在她左右的關系,與她漸漸熟了些,摸明白了她的脾性,現在也能與她小打小鬧起來了。
蕭瑾安憊懶地往床上一趴,“也許來也許不來的日子,何必這么緊張。”
一開始她還不適應這大床鋪,和一使勁就磨得皮肉發紅的被褥。睡慣了錦繡綢緞,一朝一夕還真有點改不過來。
但很快她就在每日繁重的雜務中被磨平了棱角,現在往那兒一撲,趙嘉廢兩句話的工夫,她已經快要睡著了。
“寧公公到——”
又尖又細的嗓音直直刺到她耳膜里,嚇得她一激靈,被趙嘉一把從床上拽起,敷衍地看了兩眼嘟囔道:“算了算了,邋遢就邋遢點吧,咱浣衣局就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出不了什么精細人。”
蕭瑾安哭笑不得地被她拽出門外,不過眨眼工夫,門外已經齊刷刷跪了好幾排。
趙嘉拽著她一個沖刺,不管不顧地奔到那位臂彎搭著拂塵的寧公公面前,撲通一聲扎扎實實地跪好了。
沒等她們喘口氣,頭頂上傳來一句涼嗖嗖地發問。
“你就是蕭瑾安?”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