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庚謙聲謝過,公公告辭先行離去了。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把他拽到身邊,“放心吧,就沖咱爹,你也沒那個天潢貴胄的命。”
李樓風撫著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他一眼,想著回去也得給他爹磕幾個頭。
“樓風哥哥——”
李樓風一聽到這天真爛漫的聲音就頭皮發麻,僵著一張臉笑得人不人鬼不鬼,和李明庚見了禮。
“臣李明庚見過郡主——”
“臣李樓風見過郡主——”
月霞穿著新做好的赤色百褶寬裙與月紋霞帔,一出場便光彩照人,雙頰粉嫩,且梳了雙環高髻,像是廣寒宮里出逃的玉兔仙子,怪不得討得皇帝喜歡,寵得無法無天。
她伸手托起李樓風,又看著旁邊的李明庚俏皮笑道:“樓風哥哥不必多禮,明庚哥哥也來了,快坐快坐,父皇被幾個大臣絆住了腳,還有好一會兒呢。”
李明庚知情知趣地坐到邊上,給他們倆讓開了位置。
“樓風哥哥這段時日在做些什么呀?怎么都不見你入宮找我?”
李樓風聽著這仿佛他們認識了有二十年的自來熟,有些牙疼道:“郡主莫怪,微臣不才,這段時間貪玩,跟著幾個公子哥到處逛花樓去了。”
月霞不知花樓是什么,很是好奇:“花樓?京中還有這樣的地方,好玩嗎?不如下回你帶我一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李明庚咳了兩聲,甩了他一個眼刀。
他只好往回找補,“不必不必,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郡主人中龍鳳,不該跟著微臣廝混。”
月霞不解道:“既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為什么要去?”
“額……”他倒是給問住了,忖了一會兒道:“因為微臣不思進取,恐怕是個爛泥不扶上墻的玩意。”
月霞再遲鈍,也聽出了他故意在自己面前自貶的意思。
當下神色冷了幾分,盯著他始終不看自己的眼睛:“樓風哥哥,你討厭月霞?”
李明庚聽他三句話把自己作死,暗暗嘆了口氣,坐在一邊喝茶吃點心,老實裝死。
李樓風這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滿臉惶恐:“郡主龍姿鳳章,與臣乃云泥之別,地上的泥怎敢對天上的云妄作感想?”
她這種話聽得多了,當下也分不出他是敬是厭。
她看著李樓風疏闊俊逸的眉眼,微微出神。
“陛下駕到——”
三人登時起身,李家二人跪地俯首,月霞屈膝福聲。
晉帝本就大病初愈,在上朝下朝的這么一折騰,面上早有倦色,月霞見他展臂,碎步上前挽住皇帝,扶他上座。
年輕時晉帝也是翩翩少年,歲月不饒人,他渾濁雙眼掃過下首的李家二人,“平身吧,朕剛與國公談了不少往事,想起有陣子沒見兩個侄兒了,這才著人傳你們入宮。”
宮人們都手腳輕便,很快往桌案上新添了瓜果小食,取出爐中殘灰,燃起御香。
幽幽香氣很快縈繞殿上,皇帝慵懶地倒在椅背上,神情略有恍惚。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