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護具是李樓風自己帶來放在這兒的,這里也有專門的提供,聞他頭不抬道:“是我爹小時候帶我來的。”
“跑馬場也是,這兩家的老板與我爹都是故交了,來,另一只手。”
蕭泉乖乖伸出右手,沒注意他悄悄握在她手腕,感嘆道:“沒想到國公爺如此親近百姓。”
李樓風笑了兩聲,扯了扯護具,還算穩當:“什么親近百姓,我爹本就是平民出身,原是書鋪家的小子,奈何實在不受文曲星待見,從小就愛舞刀弄槍,是街巷里出了名的小霸王。”
“后來先帝招兵買馬,他在西北好一番舍生忘死,班師回朝給我娘一眼相中了,這才有了國公爺的名頭。”
他伸出手,蕭泉把手搭上被他拉起來,兩人往后場走去。
“怪不得……”
李樓風頭一偏頂著她腦袋,“怪不得什么?”
蕭泉就笑:“怪不得你也像個小霸王。”
“我哪有!”某人屈屈叫冤,“你是沒見過我爹,跟他比起來,我簡直就是溫良恭儉讓,唔,不過他老人家現在還是收斂了不少,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那會兒,只要哭過了一炷香,他就把我吊在樹上看他耍槍,這爹給他當的,兒子一天天光給他捧場了……”
蕭泉笑了好一會兒,又問:“哭?聽你一說,你小時候怎么老是哭?”
李樓風理直氣壯道:“不高興了就哭唄,不痛快了也哭,他們不理我也哭,反正只要一哭,他們就拿我沒辦法。”
聽聽,這混世魔王的道理多么淳樸。
蕭泉無奈地撓了撓他的下巴,他順勢墊在她手上,兩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以后夫人欺負我了,我也是要哭的。”
蕭泉覺得自己好像完蛋了,這小子只要一撒嬌,她就拿他沒辦法……
她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親,收了手不看他:“知道了李先生,我們開始吧。”
身后安靜了一會兒,腳步聲遠去又近來。
他把手中的反曲弓和木箭遞給她,示范了一遍彎弓搭箭的步驟,解釋道:“剛開始練箭,用木箭不容易傷到手,等后面熟悉了,再換把有分量的弓,會更得心應手些,我們一點點來。”
蕭泉覷著他的姿勢,有樣學樣。
李樓風抱著手打量片刻,上前圍住她,“來,右腳再后撤些,左腳微微向前,把重心放在左腳或是上身都可以,看你習慣。”
他的手輕輕點過她的手腕、手肘和左肩,“這三個地方保持一致,三點一線,眼睛不要盯著箭尖,要看著靶心,氣沉丹田穩住重心。”
李樓風本要落下的手又收回來,貼在自己腹間,“就是這個地方,繃緊,放箭時箭的去勢會更有力,也不容易弄傷自己。”
蕭泉調整呼吸,很快,第一箭離弦而發,連靶子都沒碰到。
“氣勢有了,慢慢來,第一箭不上靶很正常。”
李樓風又指導她射了幾箭,在第五箭時便上了靶,還是在五環。
“看來我這個武學天才很快要退位讓賢了。”他樂顛顛道。
蕭泉微微有些喘,這個弓應是此處最輕的,但她的手臂缺力,很難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
她看了眼優哉游哉的李先生,“你也去拿把弓,我還沒看過你射箭呢。”
李樓風自然不會拒絕,很快取了把精鐵弓回來。
蕭泉把木箭遞給他,他身上沒有什么護具,連指套也懶得戴。
只見他彎弓搭箭如行云流水,肩背挺闊,神色不似平日那般鬧騰,仿佛連四周的風都屏息凝神。
“嗖——”
那支木箭攜著穿云破雨之勢消失在他指間,弓弦微微震顫,發出低低的嗡響。
而在遠處,那支木箭在靶心釘了一個小點,便斷成幾截,壽終正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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