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江對勸傅雅出府到百草堂去一事十分堅定,不管傅雅如何推脫,他都能找出讓對方不得不去的理由來。比如說:“百姓已經在罵百草堂是冒牌的了,郡主若是再不去,咱們百草堂關門大吉事小,郡主您的名聲事大啊!眼下只有郡主去了,人們才能有主心骨,更何況南界的戰事也是吃緊,聽說邊南已經有一多半的地盤都被古蜀給打了回去,眼下的蘭州本就人心慌慌,八殿下不在,就只能靠著郡主在這邊支撐著。郡主,穩定人心才是緊要大事!”
他這一說,到是提醒了鳳瑾元。是啊,穩定人心才是大事,而且這人心不是給他們穩定的,而是給八殿下。如果能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將來可是不怕八殿下不領這個情。
他們如今還沒有接到邊南三十萬大軍的統領權已經交由玄天冥統管的消息,在鳳瑾元心里,八殿下依然是這南界之主。于是他當機立斷地答應讓傅雅回屋去換衣裳,今日就隨方如江一并到百草堂去,一定要將人心穩住。
傅雅沒辦法,她也能明白鳳瑾元的心思,更何況方如江也說了:“您不過就去看看,都是些平頭百姓,不會勞郡主大駕親自出手救人的。”
她再不多想,匆匆回了屋子換好衣裳,又跟姚氏說了幾句讓其安心的話,這才跟著方如江出了府門。而這也是自從蘭州這邊的百草堂開業以來,她第一次出門。
一路上,傅雅就跟做賊似的,生怕被人認出來,跟從前她走在蘭州大街上的感覺完全不同。她那時候是生怕別人認不出,很是喜歡體驗當郡主的感覺,可現在就怕被人認出,又纏著問有關百草堂的事情。
方如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只道假的就是假的,就這氣質怎么能跟真郡主比。
終于二人到了開在蘭州城內最繁華的那條街道上的百草堂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這邊有好多人在排著隊看病抓藥,還有人不停的在問:“今日郡主來了嗎?郡主什么時候能來?那種藥片到底還有沒有了?我們都帶了銀子,就是來買藥片的。”
而方如江也不管傅雅是不是樂意,扯著嗓子就喊了聲:“都讓一讓,濟安郡主到了!”
這一嗓子動靜可是大著,傅雅聽得腦門子都發漲,而那些百姓則像是剛剛燒開的水,剎時沸騰起來。人們一個個地向傅雅這邊看過來,有人將她認出,高興地道:“真的是濟安郡主!郡主來了,咱們能買到藥了!咱們的親人有救了!”人們紛紛圍上來,開心地跟傅雅說著話。
傅雅心中煩躁,恨不能把這些人都一腳踢開,可她始終記著鳳瑾元曾不止一次強調過的話:在外頭一定要有郡主的派頭,多想想從前鳳羽珩在京城時是如何對待百姓的,就算不能學到十成十,至少也得有七分以上的模樣。
傅雅強壓下火氣,面上泛起笑來,對著那些圍住她的百姓解釋道:“實在對不住大家,我也未曾想到自己對南界氣候的適應這般的差,以至于身子一直虛著,也不好到這邊來。畢竟大家是來求醫問藥的,病人們也都體虛,過了病氣給大家就不好了。”她到是解釋得合情合理,隨后還加上了一句:“醫者不能自醫,更何況是暑癥,更不好解。”
百姓們對這樣的說法到也接受,可是就怎么看這位郡主都不像病了很久的樣子,面色還泛著紅光,明明氣色好得很。不過人們也沒多想,只是不停地問著:“百草堂賣的那種藥片什么時候還能再有啊!我們都是來買藥片的,聽說京城那邊的藥片從來沒有斷過貨,何以咱們這頭不一樣啊?”
傅雅信口胡縐:“因為要從京里面調貨,路途太遠,所以才出現斷貨的情況。大家也知道,蘭州離京城實在太遠了,我來時也比較匆忙,不可能隨身帶那么多。”
正說著,突然有一個年輕男子從人群外沖了進來,到了傅雅腳邊就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道:“求郡主救救我家娘子吧!接生婆說是難產,這一胎根本生不下來,而且還會一尸兩命。聽說郡主會剖腹生產法,就是把女人的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再縫合,大人和孩子都會保命的,求郡主救救我的娘子和孩兒啊!”
傅雅頭又大了,剖腹取子?這都是什么奇怪招數?不過她在京城時的確也聽說過鳳羽珩會這么一手,當時就嚇得夠嗆,沒想到今日竟有人求著她為自家娘子剖腹,她哪敢?
傅雅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卻還在哭求著:“郡主,救救我的娘子和孩兒吧!聽說郡主在京城曾不只一次在百草堂內為婦人接生啊!都是用的這種方法,求郡主待蘭州百姓與京城百姓一視同仁啊!”
高高一頂帽子扣下來,傅雅急得有些發懵了,如果今日不救,這意思就是說她瞧不起蘭州百姓了?可是她到底不是鳳羽珩,她是很想救,卻不知該如何救,這可怎么辦?鳳瑾元眼下又不在身邊,連個給她出主意的人都沒有,那方如江早就混跡于百姓堆兒里,還在一個勁兒地跟百姓們說:“大家放心,郡主來了,一切事情都能得到解決,請大家一定放心。”
放心,放心個屁!傅雅真想破口大罵那方如江,這人簡直就是在坑她。一時間,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往她這邊集中而來,像是在等著她的回答。傅雅正不知所措,卻在這時,突然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在大聲地喊著“邊南將軍來了!邊南將軍來了!”
她眼睛一亮,下意識地就認為是八皇子。因為在南界這頭,所有人都知道八皇子是邊南將軍,九皇子接任的事還沒有被傳來,季凌天到是也知道,可他怕鳳家三口人心中慌亂,硬是把這個事兒給隱瞞了下來,以待八皇子進一步的指令下達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