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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Chapter 80

            咕嚕嚕嚕——

            青綠色河水被攪得極渾,倉促間什么都看不清,司南倒沒慌,落水后三秒內迅速閉住氣,長腿一記猛烈后蹬。伏擊者被狠狠踢中小腹,登時噴出一口血沫,在河水中彌漫出猩紅,不由自主就松了手向下沉去。

            司南在水中嘩然擰身潛游,沉重裝備給了他極大的下沉速度,幾乎頃刻間就就追上伏擊者,掐住了對方的手腕和脖頸!

            “……!”伏擊者甚至沒有絲毫反擊之力,只能徒勞地蹬腿掙扎著,不斷噴出水泡。

            這時司南的氧氣也快到底了——水中劇烈動作格外耗氧,加之他失腳落水時又猝不及防吐了半口氣。他剛要下狠手一把擰斷對方的咽喉,再迅速上浮吸氧,有力的手指卻突然頓住。

            對方的喉管和手腕都細得出乎意料。

            ——是個女人。

            司南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荒謬的猜測,半秒鐘的權衡之后,他果斷松開了對方的咽喉,抓住她的手反擰,改從背面勒住對方的腰,順著河水潛流急速向遠處沖去。

            “呼!”

            司南猛地冒出水面,大口喘息,把快被他掐得半死的伏擊者托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猜想,是春草。

            “呼,呼呼呼,咳咳咳……”春草嗆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司南拉著蹚水上了岸。

            他們已經離被喪尸群圍攻的山洞足有數百米了,河床邊地勢趨于平坦,石灘連接著茂密的灌木和樹林。春草一上岸就開始瘋狂嗆咳,差點把肺都從喉嚨里吐出來,大概是被聲音驚動,陸續六七個喪尸趔趄著從密林間鉆了出來。

            “嗚——嗚——”

            “吼!”

            司南的沖鋒|槍已經丟在河里了,疾步上前拔出軍用三棱|刺,一刀一個徒手弄死了所有喪尸。峽谷中游蕩的活死人基本腐完了,在數量不多的情況下冷兵器足以應付,確認周圍沒有更多活死人之后,司南終于有機會回頭粗喘著問:“怎么回事?”

            “咳咳咳——!!!”春草勉強止住嗆咳,小臉兒蒼白發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手也太黑了,對未成年少女下這么——這么重的手,咳咳咳!我我我喝飽了……咳咳!!!”

            “未成年么,”司南懷疑道:“我聽周戎說你已經滿十八了,你想多騙我一份生日禮物?”

            春草有氣無力擺手:“女人的年齡是個秘密,這種時候就不要追究了……你怎么會跟湯皓在一起?看到祥子了嗎?祥子還活著嗎?戎哥在哪兒?”

            “重傷活著。丁實呢?”

            “大丁好好的,你先說……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春草扶著石頭站起身,示意司南跟她一路往河岸下游走,避開喪尸神出鬼沒的樹林。司南簡單告訴了她自己從基地劫持飛機跑出來,發現營地,被故意引去見到湯皓,以及如何來到山洞的經過;春草邊走邊聽,末了承認:“沒錯,剛才圍住你們的喪尸是我引去的,從瀑布那里開始我就跟上你們了。”

            司南問:“你懷疑湯皓?”

            春草遲疑了下,才說:“我本來是篤定他有鬼的,但你剛才說祥子還活著,我就有點拿不準了……這事說來話長,要從喪尸群夜襲營地開始講起。”

            春草外套已經丟了,只穿著破破爛爛的背心,手臂和背上遍布著紫黑色猙獰的抓撓和齒痕。她細碎的齊耳短發滴滴答答往下落水,風吹來不由狠狠哆嗦了一下,司南便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哎謝謝,”春草把對她而過于寬大的迷彩服緊緊裹在身上,嘆道:“那天晚上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營地里伸手不見五指,到處都是喪尸,慘叫、撕咬、和槍聲混雜在一起,不論如何都沖不出去,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開槍打中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我只記得我一直在瘋狂掃射,期間被咬了很多口,差點沒把我大腿上肉活生生撕下來。”

            她指指自己脖頸,注射二級抗體后留下的凹痕非常清晰。

            “具體細節以后再說了,總之我們拼了命才殺出尸群,但不論如何都找不到祥子。我們一邊被喪尸群追趕逃命一邊大聲喊他,混亂中救出了一個重傷隊友,他告訴我們他好像看見有輛越野車從森林中開出來,拉了湯皓和一個有點像祥子的人上去。”

            司南打斷了她:“車上是不是a國人?”

            “不知道,盡管我也懷疑。”春草沙啞道,“我給那人打了二級抗體,但……他沒能熬過去。”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我們跋涉了一整夜,所有物資都丟了,子彈也打光了。天亮后我們徹底迷失方向,花了很久的時間都沒找回營地,也沒能找到祥子的任何線索。”

            春草長長嘆了口氣,說:“我們設立了一個臨時據點,我和大丁輪番出去探路、覓食,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好不容易摸到瀑布附近,結果還沒找到營地,就看見你和湯皓沿著河岸一路往下走。我既然對湯皓心存懷疑,就不想輕易打草驚蛇,跟著你們走了大半天,發現他刻意把你往偏僻的地方領……”

            “于是我割破手掌引來喪尸,又潛水逼近,趁亂把你拽下了水,好讓你倆分開。”春草頓了頓,語氣轉為疑惑:

            “——我本來覺得湯皓是內鬼,跟越野車上的人有勾結;但如果他是,為什么他沒殺重傷瀕死的祥子,反而竭力照顧他直到獲救?這不合常理。”

            確實不合常理,除非郭偉祥也跟湯酋長一樣通敵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啻于周戎突然愛上顏豪,或顏豪突然愛上鄭中將;幾率小到實在沒什么討論性。

            河流曲折轉向,春草向司南招招手,帶頭鉆進了樹叢。

            “湯皓也許有自己的打算,不論如何在跟戎哥會合前,還是先避開他為妙。”春草抽出彎刀砍斷半人高的茂密藤蔓,“他那些關于跟我們一起逃亡走散的話全是假的,所謂布條和路標也是偽造的……”

            “我知道。”

            “?”春草一回頭:“你怎么知道?”

            司南在齊膝深的草叢中跋涉,眼底掠過一絲傷感的笑意:

            “他說走散是因為生死攸關,誰都顧不上誰。但我知道除非你們確認誰已經死了,否則是不會丟下任何人的。這跟生死關頭沒關系,跟你們的能力也沒關系,純粹只是因為……因為是你們。”

            春草動作微滯,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感觸:

            “司小南……”

            司南從胸前摘下那塊染血的鋼牌,攤在掌心里:“我發現了這個。”

            春草一愣:“啊?你怎么——”

            她想問你怎么把它掛自己脖子上,多臟啊也不擦擦干凈,但司南猝然打斷了她,仿佛在逃避來自外界的任何疑問:“我還需要一段時間。”

            春草:“?”

            “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接受顏豪離開的事實,在此之前,能讓我保管它嗎?”

            春草:“啊?!”

            春草懵逼了。

            司南:“……怎么?”

            兩人面面相覷,千分之一秒后春草堪稱神速地反應過來,立刻抬手捂住臉,從喉嚨里硬擠出了痛苦的聲音:“好……好,你愿意就留著吧……不過你在哪找到這塊狗……鋼牌的?”

            “營地。有很多尸體,我把所有人的銘牌都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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