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繼續道:“這婆娘有多厲害,我也說不好……反正我是打不過的,曹大哥么,若是普通交手,說不定有幾分把握,但是跟了這一路,我冷眼旁觀,覺得黑蠱婆婆肯定有別的手段,這便難辦了,再說她們人還多。”
曹蔚寧建議道:“不然……咱們吹迷香?”
顧湘道:“你覺著黑蠱婆婆是會著你的道兒,還是會著我的道兒?這種東西中原人本來就比不上南疆人,你……”
她好像想罵人,看了曹蔚寧一眼,又咽了回去,到底是自家男人,沒忍心。
曹蔚寧忙從善如流地說道:“有道理,就是這么回事,我真是太傻了,還是都聽你的吧。”
三個臭皮匠于是決定唯顧湘馬首是瞻,她便像模像樣地指揮起來。
周子舒熬過了子夜過后的三刻功夫,感覺七竅三秋釘已經疼得不是那么劇烈了,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實在不對頭,便干咳一聲,從溫客行懷里掙出來,只見溫客行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阿絮你春宮圖畫得如此栩栩如生,如此一揮而就,其實是厚積薄發吧?”
周子舒同樣似笑非笑地回敬道:“過獎過獎,信手涂鴉罷了。”
溫客行道:“哦?信手涂鴉也能這么傳神?”
周子舒轉過頭去,從小巷子里穿出來,彎腰仔細查看著地上的血跡,顧左右而他道:“看來她是往那邊跑了,不過柳千巧怎么會在這里?”
溫客行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后,聞嘆道:“阿絮啊,你跟我何必這樣客氣呢?有這個想法,大家可以開誠布公地說出來聊一聊,也能商量一下位置問題嘛。”
周子舒淡定地道:“這事沒必要商量。”
溫客行猥瑣地笑了笑:“那更好了。”
周子舒打斷他的美夢道:“你別做夢了。”
說完便順著血跡追了上去,溫客行跟在他身后,明顯不在狀態——眼下他正忙著精蟲上腦,可不關心柳千巧是死是活的問題。
兩人一路循著蹤跡,追了出去,路上,周子舒忽然問道:“長舌鬼要殺你,他身后的人也要殺你……是為什么?”
剛還在聒噪喋喋不休地溫客行忽然啞然,沉默了,就在周子舒以為他不準備回答的時候,才聽溫客行道:“你以為,為什么我是鬼谷谷主呢?”
周子舒掃了他一眼,順口道:“你神通廣大。”
溫客行便微微笑了一下,他這笑容有些牽強,竟隱隱地含著些瘋狂的東西,他說道:“我是谷主,是因為他們都拿我沒辦法,誰進了鬼谷,外面的罪責便一筆勾銷,若它是個世外桃源,還不被擠爆了?”
這道理周子舒用腳趾頭想也明白,可那一刻,他卻仍是沉默……好像只是想聽這個人親口說出來一樣。
溫客行便接著道:“風崖山下,沒有道義,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誰都奈何不了我,我想弄死誰就能弄死誰,所以我是鬼谷谷主,他們一時半會弄不死我,只能都聽我的。不過這不代表他們不想弄死我,有機會的話,還是會折騰折騰的……比如有些人覺得,得到了當年容炫的秘籍,就能手刃我這個大魔頭。”
周子舒看著他道:“為了干掉你,惡鬼不惜冒著被太陽‘曬化’了的危險,違規出谷興風作浪?”
溫客行便無聲地笑起來:“那是因為惡鬼們耐心都不大好,歷任谷主,沒有能活著在那個位置上待上三年的,這已經是我的第八個年頭了,還不識趣地賴在那不肯翹辮子,你說他們豈不是很著急?”
周子舒沉默半晌,說道:“若是我能活得時間長一點,倒是可以想法子能叫你不用再回去,當小白臉養著你。”
溫客行一頓,轉過臉來看著他,好像在確認他是不是開玩笑一樣,半晌,才道:“你說……要養著我?”
周子舒一笑,說道:“在什么位子上沒關系,若是被困在一個位子上,便不舒服了,這感覺……”
他便停了下來,剩下的話泯于一個淺淺的微笑里——這感覺,沒有比他再明白的了。
天將破曉,不久,柳千巧的蹤跡斷了,兩人原地找了片刻,一無所獲,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一聲女人的慘叫傳來,周子舒眉頭一皺,便展開身法,往那方向去了。
兩人隱藏了自己的吐息,放輕了腳步,躲在一邊看著,只見柳千巧肩膀上中了一支箭矢,仍然奮力地在和一個人打斗,那人竟然也是個臉熟的——竟是蒼山派的黃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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