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聽到展燁的聲音又是一驚,條件反射般抱著身子往梳妝臺下面的角落里躲。
展燁沒聽到人應他,直接推門沖了進來,看到縮在角落里一臉驚惶的葉慈時,表情里布滿了震驚、心疼、憤怒和內疚。其中,內疚又包含了兩種含義,一種眾所周知,另一種卻是不能為外人道也。
因為,葉慈的行蹤是他透露給唐紹的。
沒辦法,唐紹捏著他的七寸,偏偏他又沒那實力與之抗衡,如果不聽他的他會坐牢。
他知道唐紹肯定會來更衣室找葉慈,也知道唐紹不會對葉慈怎樣,至少這次不會,還知道葉慈肯定會被嚇到,然而此時看到葉慈這般狼狽摸樣,竟還是忍不住詫異了。
他沒想到唐紹對葉慈的影響力竟這般大。
當然,內疚歸內疚,戲還是要演的一個唐紹就夠他受的了,再添個侯域,他實在招架不住。
“葉慈,你怎么了?!誰來過這里?!你的手機突然關機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自始至終都沒參與過唐紹的計劃,給他透露葉慈行蹤的方式也極為隱秘,他和唐紹“沒聯系過”,自然不怕葉慈懷疑他,更不怕侯域找人查他,所以此時演起戲來也半點不心虛。
可是葉慈這會兒還處在一種驚弓之鳥的混亂狀態中,沒那么多精力來思考分析。
于是本能地懷疑他,見他靠過來,忙又往角落里縮了縮,滿眼驚恐地看著他。
展燁見狀,忙示好道:“好好好,我不碰你。別怕,葉慈,我是展燁啊,我不會傷害你的,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們說有個女服員被人打暈了,不知道是誰干的,我已經讓人去調這邊的監控了,可是沒那么快,等查出來是誰,恐怕人都跑遠了,你得告訴我,誰來過這里?我才能幫你。”
他的表情真摯,語氣誠懇,眼中還透著滿滿的關心和焦急。
葉慈含著淚,直直地看著他,像是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點什么來,又像是在暗自思索著什么。過了半晌,雖然內心深處仍舊不確定,卻因他的話和表情而放松了許多,她哭著對他道:“是唐紹。”
展燁雙目圓睜:“唐紹?!他在雁江市?你倆怎么回事?他干嘛這么對你?!”
當年唐紹和葉慈鬧僵那會兒,他已經出國了,按劇情,他是“不知道”他倆之間的恩怨的。
所以此刻自然得表現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
這一切的表情和話語都是為了撇清干系,洗白自己,他演的很賣力,也很逼真。
此時的葉慈雖然防備心很重,卻也是情感最薄弱的時候,這會兒有人來關心她,無疑也會比平時更容易博得她的好感,何況她和展燁無冤無仇,又是合作伙伴。坑她不就等于斷自己的財路么?還要得罪侯域。還有,唐紹是做汽配的,他們是做房地產策劃的,行業都不沾邊,也不可能有利益牽扯。
哪個正常人會傻到拿自己的前途來做人情?
殊不知,展燁的前途早被唐紹捏在了手中。
葉慈被他的表情和眼神蒙蔽,對他的懷疑在逐漸減少,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和唐紹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實在不想跟展燁說。
無關信任與否,只是純粹不想再回想起唐紹曾經做的那些齷齪事而已。
現實也并沒有讓她為難多久,因為,侯域來了。
之前侯域本想打個電話問問葉慈的觀后感來著,哪想她的手機突然就打不通了,他隨即就撥通了展燁的電話,展燁卻說葉慈還沒去球場,可是老李說他明明把葉慈送到俱樂部大門口的。老李都回來了,葉慈怎么可能沒到!他當即把牌一撂,就沖出了棋牌室。
此時他突然推門而入,嚇了展燁和葉慈一跳。
看見是他后,展燁松了口氣,想跟他解釋,侯域卻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葉慈面前,喘著粗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額上青筋乍起,眼神憤怒又心疼,似要殺人一般,語氣卻極其溫柔:“葉慈。”
他緩緩蹲下|身,朝她伸出雙臂:“來,到我這里來。”
葉慈剛克制好自己的情緒,此刻見到他,一激動,眼中又噙了淚,一下子撲到他懷里。
侯域輕輕拍著她的背,滿含歉意道:“都是我不好,我該跟你一起過來的。”
其實他想說“我就不該讓你過來的。”
可是展燁還在旁邊呢,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能亂針對人。
展燁見狀,幾不可查地扯了扯唇角,之前他覺得侯域配不上葉慈,倒不是覺得侯域的外在條件配不上,而是侯域那套戀愛觀讓他頗為鄙視,他以為侯域對葉慈也就是圖個新鮮,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認識這么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侯域這么緊張一個女人。
一直以來,侯域給他的感覺都是,對女人不走心。
女人對他來說似乎就只是個消遣,他高興的時候能把人寵上天,一旦膩了,跪著求他都沒用。
而且哪怕是再喜歡的小情兒,他都不會因為那人而耽擱他的正事。
沒想到今兒竟為了葉慈把左局和柯董都撂那兒了。
他在想,如果侯域對葉慈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真心,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或許可以利用侯域這點真心幫自己除掉唐紹這個心頭大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