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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瀝川往事 > 49、47

            49、47

            “hi——”

            我氣喘吁吁地打了一個招呼,胸口劇烈起伏著,半天接不上話。

            瀝川很耐心地等著我的呼吸慢慢變成平穩,目光移到我的額上,皺眉:“出了什么事?你的頭出血了。”

            “哦?”我撫開流海,摸了摸額頭,果然鼓出了一個大包。手上有幾滴粘粘的血跡。

            “別動,”他說,“我看看。”

            薄荷的氣息打在我臉上,冰涼的指尖,在我的額頭上摸來摸去。我剛剛平靜的心又以雙倍的速度跳了起來。

            “撞哪兒了?”

            “撞墻上了。”

            他的神情本來很嚴肅,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撞墻上?為什么?”一面說,一面從錢包里掏出一只薄薄的密封小袋,撕開,從里面拿出一團濕濕的棉花,“這個是用來清潔傷口的,會有一點痛。”

            “噢!”我叫了一聲,他的手一抖,棉花掉在地上。然后,他緊張地看著我:“很痛嗎?”

            “有一點……”

            “那我輕點兒。”他又去掏錢包,拿出第二團棉花,給我擦干凈了傷口,又找出一張創可貼,給我貼好。

            瀝川很會照顧自己,身上總是準備著創可貼。我認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

            然后,瀝川想彎腰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棉花,我眼疾手快地替他撿起來,扔到垃圾桶里。

            “撞得重不重?要不要看醫生?”他細長的手指,繼續撫摸我的頭頂,試探其它的傷處,好像一位正在受戒的老僧,“別是腦震蕩。”

            我很想回答說,撞得很重,你陪我看醫生。轉念一想,才幾滴血,夸張了。

            “沒事。”我理了理頭發,歪著腦袋看他:“幾時回來的?”

            “今天上午。”

            瀝川看上去比我在瑞士見到他的時候還要瘦,臉上沒什么血色。奇怪。一般說來,人的病都是越養越好。瀝川住院三個月,什么也不干,天天養病,家里那么有錢,什么營養買不起?怎么還是一日瘦似一日,顴骨越變越高呢。

            “一個人回來的?”

            “rené也來了。他最近在寫一本關于中國古代建筑的書,要來北京查資料。”

            “rené在大學里教書?”

            “嗯。”

            我們一起在臺階上站著,都不說話,各人想各人的心事。

            過了一會兒,我問:“瀝川,你沒開車來嗎?”

            “沒有。”他說,“我在等我的司機,估計是堵車了。”

            “我有車,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不了,謝謝。”

            “來嘛,跟我還客氣啊?”

            “對不起,還有別的事。”他說,“下次吧。”

            “沒別的事,你就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對嗎?”我輕聲地說了一句,目光幽怨。

            他穿著件純黑色的風衣,修身而合體。頭發又硬又黑,還有點濕濕的,配著他那張瘦削而輪廓分明的臉,很酷,很神氣。

            他沒回答,算是默認。

            這么快,一切又回到了。瀝川的作風,想不習慣也不行啊。

            我扭頭就走。

            畢竟,瀝川回來了,就象太陽回到了太陽系。

            一向只有自轉的我,頓時滑入了公轉的軌道。有風有雨有引力,一切回歸正常。

            次日上班,我精神抖擻。因為要翻譯一份重要的合同,怕浪費精力,我沒開車,打車去了公司。

            一到大廳里便有不大熟識的同事踴躍地跟我打招呼。昨夜一舞,雖沒傾城傾國、至少讓我成了明星。

            “哎,小秋,早!恰恰!”

            “恰恰!小秋,昨天很勁爆,怎么跳到high就跑了?害得你男朋友四處找你。”

            “噢……我有點急事,回家去了。”

            到辦公室,把包一放,我連忙給艾松打電話。

            那邊響了一聲就接了:“小秋。”

            “對不起,很對不起,昨天我有急事,等不到跟你告辭就走了。”

            “沒出什么事吧?”他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介意。

            “沒有。”

            “那就好。”他說,“下下個星期五我們所組織春游,你能不能來cover一下?”

            “春游?很遠嗎?”

            “就在香山公園。”他嘆氣,“工會主席的老婆在報社,還約了一群女記者、女編輯,說是要和所里的年輕人大搞聯誼活動。游山玩水、吃吃喝喝、還有游戲猜謎什么的。”

            “猜謎?那也叫游戲嗎?”

            “怎么不是游戲?我特能猜謎。”

            “那個……好吧……我盡量配合。”昨天晚上我求他cover,后來又不辭而別,實在很不好意思。

            “謝謝,改日我請你吃素火鍋。”他很高興,又說,“今晚的拉丁舞班,你去嗎?”

            “去呀,怎么不去。”

            “那么,晚上見。”

            “好的。”

            我收了線,跑到行政辦公室的郵箱里查郵件,發現里面塞著一個沉沉的包裹,外面一大堆德文,我掂了掂,是瀝川答應給我帶的巧克力餅干。拿了正準備走,遇到艾瑪。

            “啊,這是什么好東西呀?”

            “巧克力餅干。”

            “見面分一半。”

            “行。”

            我打開包裹,里面有好幾包。我塞給艾瑪兩包。她看了看包裝,笑著說:“哎,你面子不小啊,這是瀝川送的吧!”

            我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這是蘇黎世的餅干嘛,我二外是德文。”

            “是我求他的。我特愛吃這種餅干。”我心有余悸地看著她。艾瑪特能八卦,無事都能瞧出風聲,有事更要究根問底。

            果然,艾瑪反復打量我:“看你平日一聲不吭的,居然能開口托他帶東西。我那么愛吃巧克力,和他認識這么多年,都沒敢張口。”

            “這不過是他關懷下屬、籠絡人心的伎倆,如此而已。”我面不改色地詆毀開了。

            “哎,你不要這么說,破壞瀝川在我心中的美感。”艾瑪雙手捧心,做花癡狀,“我剛才還在大門口看見他。真是帥呆了。我一激動,忘了打招呼。想追著他進電梯,不但沒趕上,一只腳還差點卡住。結果,我關在門外,鞋子留電梯里了!我那叫一個窘呀。在下面等了幾分鐘,瀝川居然跟著電梯又下來了,給我送鞋子。還說對不起,沒開得及替我擋住門。真是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我嘆了一口氣,心里想,你要是真愛上了他,那豈止是窘,整個一自虐,比白毛女還苦呢。

            十點鐘開例會,果然看見瀝川坐在江總的旁邊。江總代表公司全體人員歡迎瀝川先生回北京主持溫州工程的后續設計。由于健康原因,瀝川先生每日只能工作三個小時,希望大家有事盡量在他工作時間的范圍內解決,不要在非工作時間打擾他的休息。輪到瀝川時,瀝川只說了一句話:

            “謝謝。今晚六點半,會仙樓海鮮食府,我請大家吃飯,歡迎帶家屬。”

            翻譯組的女生們全部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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