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市,許淮頌開始朝九晚五到律所上班,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周俊案。
阮喻知道這是為了什么。
十年前的舊案,前人已經翻來覆去竭盡全力,他身為律師,很難再為它做得更多。
可是他們都看到了,整整十年,許媽媽是如何心懷愧疚,許爸爸是如何背負罵名,被害人家屬是如何憤憤難平,被無罪釋放的嫌疑人又是如何落魄潦倒。
三個家庭,全都在那個案件里遍體鱗傷。
許淮頌對此無能為力,所以企圖從相似的周俊案里找到一點希望。
如果周俊案能夠水落石出,如果能阻止悲劇重演,他就可以證明給媽媽看,也許爸爸當年沒有做錯。
他忙案子,阮喻在家也無趣,但凡不用去寰視,就早早起來粘上他,跟他一起去律所改劇本,說這樣可以省家里電費。
許淮頌沒有戳穿她,律所的電費是他付的,一樣是自家的錢。
大半月過去,因為周俊在訊問中始終堅持無罪辯解,并且事實證據不夠充分,檢察院對提出對案件進行補充偵查。
為此沒日沒夜周旋著的張玲和許淮頌終于得了喘息。
但阮喻掐指一算,卻發現他快回美國了。
怕他又跟上次一樣“突然起飛”,阮喻這回特意提前問了他。
許淮頌坐在電腦前忙工作,喝了一口她遞過來的牛奶,說:“可以比原計劃晚幾天再走。”
“庭審時間還能隨便延后嗎?”
許淮頌搖搖頭:“不是庭審。本來回去是為了趕著簽幾份前兩天剛生成的重要文件,不能使用電子簽名也不能承擔郵寄風險。”
“那現在不用簽了嗎?”
“要簽。”
“那為什么不用去了?”
阮喻眨眨眼有點疑惑。許淮頌說話向來精準到位,很少有一次兩次還說不干凈的情況。
這是怎么了?
他默了默說:“過來。”
阮喻不明所以地走過去,然后被他圈進了懷里。
等她坐穩在他腿上,許淮頌才解釋:“呂勝藍剛好要來國內辦事,說可以順帶把文件拿給我簽,然后隨身帶回舊金山。”
原來是這樣才能在她身邊多待幾天。怪不得含糊其辭的。
阮喻滯了滯,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許淮頌低頭看看她:“別多想,就幾份文件,也用不著見面,我叫小陳幫我取。”
“嗯……”阮喻拖長了音,頓了頓說,“我不是在想這個,就是覺得……她能幫你忙,我凈叫你為了我來回折騰。”
“同事間本來就是互相分擔工作的。再說,我也不是為了你在折騰。”
“嗯?”
許淮頌笑了笑:“看不見你,我自己最先難受。”
阮喻嘴上沒講什么,眼尾卻帶著笑意揚起來,摟住他脖子,親了下他的下巴,一觸即分。
許淮頌低下頭,拿三十倍的時間跟她的唇作了一場纏斗。
三天后,阮喻照慣例去寰視開劇本會議。
許淮頌送她到門口,囑咐她跟之前一樣隨時保持通信,避免落單,如果和魏進打了照面,保持自然。
警方的暗摸正在步步深入,阮喻作為知情人,得裝作毫不知情,于是下車后就在心里暗暗預演了表情、語細節。
不過現實是,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種“北大清華選哪個”的問題。因為半天過去,七樓會議室歲月靜好,人在十九樓的魏進一步也沒有下來。
就在她感慨運氣不錯的時候,午飯時間,又看見制作人鄭姍的秘書來送奶茶。
跟上回一模一樣的牌子和口味。
她腦子里正閃過個念頭,就收到了一條印證這個想法的微信消息。
李識燦:不用緊張,我就在十九樓。
原來運氣好是假的。
是李識燦又找了個什么由頭來十九樓吹空調,才叫她免去了跟魏進可能的接觸。
她回復:謝謝,麻煩你了,又浪費你一天時間。
李識燦:沒事,我閑著呢,這兒的空調好吹又不要錢。
她沒有再回,剛要摁下鎖屏鍵,忽然注意到下方一條新好友申請。
點開一看,似乎是個新注冊的用戶,頭像都還是默認的,驗證內容:你好,我是呂勝藍。
阮喻一愣。
前天呂勝藍叫助理送了資料到律所,挺有進退地并沒有跟許淮頌見面,現在應該也拿回了他簽過字的文件,突然來加她微信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