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府
范世榮坐在竹椅上曬著太陽,尹尚在對面喝著茶。
此時太陽近午,卻是剛好,掃除了早晨寒氣,正適曬曬,范世榮頭顱后仰,非常享受,良久起身說著。
“王存業謀劃得成,你怎么看?”范世榮緩緩說著。
尹尚略一躬身,說著:“恭喜縣君,恭喜縣君。”
范世榮先不聲,看著幾重小樓在陽光中,淡淡說著:“何喜之有?”
尹尚注視范世榮,再去了云崖山一次,就又有了大變化,赤氣凝聚,黃氣隱見,白蛇盤旋,隱隱見得頂上二點肉包,卻是將長未長之際。
這已有化蛟之意,當然話不能這樣說:“不管怎么樣,白娘娘位登屏山灣河神,掌七十里水域,卻也是一方正神,有她相助,至少在神道上就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全力圖謀未來。”
“縣君,王存業據說要派去異地,可見他的確對您的大業沒有妨礙,現在謀劃得成,關系就要拉近,讓根基更是牢固!”尹尚在椅上一欠身,說著。
范世榮聞點點頭,卻是又躺了下來:“你有理,給我擬出個具體來。”
尹尚微微沉吟,過了片刻說著:“大衍觀有田九頃,王家有田三頃,據說有人想依附田地,卻被拒絕了,我覺得可能是王存業覺得田產甚厚,已經覺得適宜,所以拒絕了,現在就是在送禮,也是錦上添花,顯不出多少誠意。”
范世榮聞眼睛微微瞇起:“你繼續說。”
尹尚聞頓了頓,又繼續說著:“王存業有八品道官,卻只是自己,他有著父母家人,還是黎民,縣君可以任命王存業的父親里正,總管一村。雖官不大,但也是給了他父親一層護身符,脫民而入籍,這份禮說不上薄。又正是他們所缺,送人所缺,這樣才妙。”
范世榮聞,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想法不錯,就按這個來辦,你下去擬著文書,自有人來舀。”
尹尚聞。先是躬身,轉身退了下去。
“范三甲,你且出來。”見尹尚遠走,范世榮才出說著。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幽暗身影從墻角走了出來,小跑到范世榮跟前,跪了下來:“公子有何吩咐!”
這范三甲是范府中培養的家兵,出府前一并帶了過來。這些家兵都是家生子,自小培養,忠心絕無問題。
“你過會。且去尹尚領了文書,快馬加鞭,去縣城郊外王存業父親王遠山里,宣明他任里長,并且在縣里存檔。”范世榮出說著,所謂里正,就是一里之長,實際上就是村長的代名詞。
“是!”范三甲聞,應了聲退了下去。
一間書房內,尹尚在一張蓋上官印的宣紙上奮筆疾書著。稍過片刻已寫完,等著墨跡稍干,上下打量一遍,頓覺滿意。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青年進來,躬身:“公子讓我來舀官狀!”
“與你。”尹尚將官狀一卷。遞給了這黑衣青年,他在府中有些時日,是以認得這縣令跟前的家兵。
接過官狀,范三甲出了縣衙,牽了馬匹,一騎出了城門,郊外遍地都是矮黃的枯草,不時有著野兔奔跑,馬匹踏踏而過。
半個時辰,馬匹在王遠山院落前停了下來,范三甲打量著這個院落,只見著前面橫穿一條小溪,活水繞著而去。
里面有著三重十幾間廂房正屋,氣派真是不一樣,心中暗嘆:父憑子貴。,
門敞開著,里面有人,范三甲翻身下馬走了進去。
“老大人可在?縣尊差我來宣令!”范三甲行了進去,呼喊著,進了門。
聽得有官差,王存業父親王遠山連忙自屋子里面趕了出來,到范三甲面前做禮:“官差大人前來何事?”
范三甲沒有直接回他的話,而將官狀取了出來,就地宣讀:“山崖縣縣令委狀,王遠山鄉里甚有德望,命任里長!”
里長有官府任命,不過基本上是鄉紳擔任,沒有升斗小民的事,王遠山現在算得上是一方地主,這官狀合理合理。
只是王遠山清貧日子才過了多少時日,去年兒子當了道官,短短一年,就有著個豪宅,有許多人來奉承,田產轉眼之間就有了三百畝,還有三十畝桑田,就有著佃戶來投身為仆。
幾個月,家中長工和丫鬟都有了,這日子和做夢一樣,今日居有縣里老爺過來任自己當了里長。
里長別看官小,不入流,但也是村里上千人之主,不由怔著了。
范三甲見王遠山發怔,出說著:“老大人,你現在就是里長,算不得官身,卻也是名列吏籍,這是官府公文,你且收好。這官狀縣里有存檔,丟了可申報,我還有事,就先告辭。”
說著就將官狀遞了過去,王遠山這時才醒悟過來,狠了狠心,連忙回去取了一錠五兩的細銀,遞給說著:“費心了,這五兩銀子請舀去喝茶!”
范三甲也不推辭,作揖謝了,退了出去。
范三甲走了良久,王遠山才回過神來,本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啃土的命,卻不想還有當里長的一日,當下回聲喊著:“有喜事,今天弄點好吃的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