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么惹著你了,你竟下此毒手!褚老夫人看著疼愛的小孫子身上的慘狀,心痛得好似那鞭子是抽在她的身上。對著兒子,說話也不客氣了。
父親手下留情啊。同來的還有褚之彥的次子和次女,也為褚宗鉉求情。
蠢貨,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說。再打是不成了,褚之彥扔了沾了血的馬鞭,怒瞪著褚宗鉉道。
就是真做了什么錯事,你也不能將他往死里打,我的鉉兒畢竟仍年幼。褚老夫人這么寵著護著也不是頭一回了,所以每回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褚宗鉉都能逃脫懲罰。
可這一回卻不一樣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褚之彥不理會褚老夫人求情的話,一雙陰沉的眼睛直盯著褚宗鉉,讓他心里止不住的發慌和恐懼。
完了,這次他是真的闖大禍了,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
褚宗鉉再也不敢存有任何僥幸心理,他不敢再躲在祖母身后,乖覺又痛得呲牙咧嘴地跪下了,父親,我也沒做什么,就是帶著人去踩踏王城外一群賤民的秧苗。
只是踩踏秧苗蠢貨!褚之彥指著褚宗鉉怒罵,他怎么會生出這么廢物且愚蠢的兒子,你只是單純的踩踏秧苗還是想要以此逼迫那些賤民換田
換田次子褚宗鋃敏銳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三郎怎么會去做這樣的事情朝廷可是嚴禁買賣授田的。他記得,王城外的那是一大片的百畝良田。褚宗鉉平素花天酒地、大手大腳慣了,他想換,拿什么來換只能是以賤換良了。不過三兩下,褚宗鋃就猜到了褚宗鉉大致使了什么手段。
都說了只是換田,你休想給我扣上這么大的帽子。褚宗鉉一聽就炸毛了,對著褚宗鋃不客氣嚷道。
褚之彥有三個兒子,長子褚宗銘和幼子褚宗鉉都是嫡妻所出,唯有次子褚宗鋃是他酒后寵幸了一個婢女所生。在士族高門中,嫡庶本來就是天然的對立,褚宗鉉就很看不上這個所謂的二哥,有時甚至都會指著鼻子罵。
你蠢也當別人蠢。褚之彥真的要被小兒子的愚蠢氣傷了,你打著換田的幌子,干的勾當與強買強賣有何差別。
父親,可是有人向大王彈劾了褚宗鋃問道。
能讓父親氣成這樣,也只會是這個可能了。而且本身這個時候他父親出現在懷郡的府中就很反常。
次子的機敏讓褚之彥有點安慰,他的兒子也不都完全是蠢貨。他瞪視褚宗鉉,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今日廷議,你干的那些事當廷被抖落出來。此事已有決斷,稍后就有人上門來拿你。
褚宗鉉嚇傻了,他沒有想到后果會這么嚴重,明明不會有人知道的。杖四十,這四十杖打下來他不死也殘了。他青天大白日里愣是打起了冷顫,痛哭哀嚎著讓人救他。
誰也救不了你,這是大王的意思。托你這個‘好兒子’的福,我也被罰在家閉門思過了。褚之彥從幼子手里硬扯回自己的袖子,目光冷冷,讓其他人想要求情都說不出話來了。
母親,縱子如殺子,應同此理。再不嚴加管教,遲早禍延全族。褚之彥看著心疼即將受罰的褚老夫人嚴肅道。
奉王命前來拿人的官兵是在半個時辰后登的門。褚宗鉉獲刑杖四十,征得褚之彥同意后直接在褚府中施行的。打到將近二十杖時,褚宗鉉已經昏死過去,后面是潑醒了繼續。行完刑,交了罰金,褚宗鉉的懲罰便算完了。余下要拿的也是褚府中受了褚宗鉉授意參與換田一事褚氏仆從。除了褚氏,他們還要去別家,當初跟著褚宗鉉踩踏秧苗的那些紈绔子弟也不能落下任何一個。
褚之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長子褚宗銘不在家,于是只有次子褚宗鋃作為主人家出面周旋。
父親,您喚兒子有何事吩咐那些官兵走后,褚宗鋃就被叫到了褚之彥的書房里。作為庶子,褚宗鋃很少有機會到這里來。來這里最多的是嫡兄褚宗銘。臨進門前,褚宗鋃垂眸掩去其中幽沉,恭謹問道。
坐。褚之彥一指右下手的椅子道。
褚宗鋃一進門就察覺到了父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有壓迫,他摸不透意圖,沒有冒然開口,等待父親先開口。
褚之彥盯著庶子,問道:近日你在家中,就不曾發現三郎有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