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天性如此,一時一個樣。
百里澄今日見不著可愛的小侄女固然有些失望,但她時常來東宮,不怕沒有機會見阿熒。在東宮待了半個時辰,百里澄便起身告辭了。
在她離開東宮后不久,太子妃梁氏便來了。她把女兒帶回來后重新換了一身宮裝才過來,看見桌面上擺著兩杯茶,了然方才是百里澄來過了。
太子妃問太子,長公主離開了
方離開不久。太子與太子妃對視一眼便斂眸低頭喝一口水,而后又看向太子妃身后,只是沒有看到某個小家伙的身影。
見他如此,太子妃臉上帶了些許無奈,解釋道:阿熒去沐浴了。方才追著蝴蝶跑,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沒疼哭,看到裙子破了,倒是心疼得流眼淚了。
太子聽到女兒摔了本來還挺擔心,聽到后面卻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不過一件衣裙罷了。
那衣裙是她大姑姑送她的,她平日里且舍不得穿了。太子妃面上帶著淡淡的笑。今日出門前她勸過女兒換套衣裙,但阿熒說要穿得漂漂亮亮去撲蝴蝶,結果把衣裙跌破了。
太子看著太子妃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
世家女子多姝色,而太子妃出身大族禹州梁氏,為嫡脈長女,自幼所受教養非比尋常,更是秀婉端莊,容色姝麗。當年皇帝為太子選妃,幾番挑選后才定下了梁氏。
梁氏貌美,太子不是不知。只是他們向來相處淡淡,平日里只是相敬如賓罷了,多的也沒有了。也就只有說起女兒的時候,他們才會更像一對夫妻。
太子的失神很快被一陣洶涌而來的咳嗽打斷了,急促且兇狠的咳嗽使得他滿面病態的潮紅。太子妃連忙上前拍撫后背,并喚宮侍趕緊將湯藥奉上來。
湯藥是準時備著的,很快被宮侍端到了太子的面前。所有的湯藥味道幾乎都是苦澀難聞的,可它是治病救命的東西,再苦澀再難聞也要喝下去。太子多年喝藥比用膳還要頻繁,伸手端過藥碗直接飲下那黑乎乎的藥湯。
這樣的場景一日少說要上演三次。東宮便經年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艱澀藥味。
距離歲貢的日子不遠了,該不該讓諸侯王進京也是時候商量出個結果來了。在那些支持諸侯王來京的大臣們幾次三番發力、東宮初始無為最后也發聲請求皇帝準許的情況下,皇帝在四月初下詔允諸侯王于歲貢時進京朝覲。詔書下,傳詔的天使即日出發,奔赴各諸侯國傳詔于各諸侯王。
因為距離遠近存在差異,百里漾所在的江都是在四月中受宣的詔令,最遠的山陽也在四月底受到了詔令。
這次可算是能回湛京了。
送走了傳詔的天使,崔棟急匆匆從外面趕來,興奮說道。他是真的高興,也為百里漾高興。百里漾不比他,他這五年里至少還回過幾次湛京,百里漾卻一次都不能回去。他這樣都時不時思念遠在湛京的親人,百里漾只會比他思念更甚。
也不知阿爹阿娘他們如何了百里漾接到詔書后心中的激蕩久久沒有完全平息。他對回湛京自然也是懷有期待的。
這一世的父母兄姊待他好,他內心是真心把他們當作親人的。長時間的兩地分離,他心中如何不一直念著
不過,陛下詔允的是所有諸侯王崔棟高興過后,一雙濃眉狠狠地皺了起來。
是。百里漾點頭,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皺眉后又松開,都是諸侯王,都是父皇的兒子,不可能獨我進京的。皇帝是他阿爹沒錯,但卻不完全是他一人的父親。這點他是早就明白的。即使阿爹同意只讓他一人進京,他的那些兄弟們豈會甘愿
崔棟擰眉沉思,此事能有這樣的結果,湛京中必然是經過了一番博弈的。湛京畢竟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那里的局勢如何,他們遠在江都收到消息總是要滯后一些的。
情況如此是定了的,多想無益。百里漾很看得開,他拍拍崔棟的肩膀,即便有什么也是回到湛京之后了。快去準備準備,動作快些,我們便能快點啟程回去。
也是,現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崔棟連連點頭,對對對,得快去準備。他朝百里漾行禮,然后急吼吼地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