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天沒上學，同學們想我不？”

顧拙說：“不想。”

莊凡心不信：“反正齊楠肯定想我。”

顧拙說：“他天天踩你椅子。”

莊凡心和齊楠的感情堅不可摧，挑破離間沒用，他挖一勺冰淇淋，嘴里甜不滋滋地瞅著顧拙掏書包。顧拙掏出這兩天的試卷，然后賣廢品似的往床上一撂，傳達老師的指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莊凡心問：“比賽回來你能給我補補落下的課嗎？”

到時候都是小情侶了，補補什么都行，顧拙答應了。他下床去折騰游戲機，新出的一部買回來還沒碰過，翻出游戲手柄想玩耍一會兒。

先調出大地圖看看布局，顧拙決定闖入食人族為民除害，忽然右臂一暖，莊凡心蹭上來巴結。他偏過頭：“你想玩兒？”

莊凡心虔誠道：“可以嗎？”

顧拙此刻以一種家長心態自居，孩子就要越洋參加比賽了，想吃什么就吃點什么，想玩兒什么也別攔著。莊凡心高興地接住手柄，手游菜雞沒碰過大型游戲，怪激動的。

他進入游戲后茫然地站在原地，發現游戲背景是西部世界，沒有具體的故事走向以及明確的任務，所有情節的觸發都依靠自己去探索。

他沒底地看顧拙一眼，發現對方已經在寫物理作業了。

靠大神只能做菜雞，靠自己才能做戰斗機！莊凡心戰戰兢兢地獨自上路了，他自然不敢靠近食人族，連民風彪悍的村莊都繞著走，騎著馬一路躲閃，到達熱鬧的城鎮才松口氣。

莊凡心問：“我能花點錢嗎？”

顧拙頭都沒抬：“隨便。”

莊凡心感覺得心應手一些，先去酒吧喝酒、看女郎熱舞，然后去戲院看一場歌劇，再去俱樂部耍德州撲克。他不觸發任何戰斗，哪里和平去哪里，仿佛只想為西部世界貢獻一點gdp。

這工夫顧拙寫完物理作業，一瞧屏幕，“他”在俱樂部輸得快傾家蕩產了。

“莊凡心，”顧拙不禁出聲，“負債會被打。”

莊凡心驚嚇道：“我不想打！這游戲怎么充錢？”

顧拙說：“不能充錢。”

莊凡心耍完這一局趕緊撤，離開俱樂部，站在門口茫然地張望。“哎？”他奇怪道，“怎么看不見馬？”

系統彈出提示，耍牌期間一輛汽車疾馳經過，馬被撞死了。

莊凡心一愣，握著手柄滾一滾小巧的喉結，不太敢看顧拙的表情。房間內的氣氛逐漸尷尬起來，顧拙面沉如水，如寒冬臘月俄羅斯伏爾加河的水。

半晌，他克制著說：“明早還去機場，早點睡覺吧。”

莊凡心輕輕放下手柄，抱上一摞卷子立刻閃人，臨走不好意思地請求：“我家一個多月沒人，幫忙收收信和報紙什么的……”

顧拙起身相送：“知道了。”

走到臥室門口，莊凡心打開門卻急剎車，弄得顧拙撞他后背上。他轉過身，距離有點近地看著對方，小聲問：“明天你去機場送我嗎？”

顧拙說：“又不是不回來。”

莊凡心嘀咕道：“你朋友走的時候我都去機場送了，你不該送送我啊。”

撒什么嬌，剛才馬死錢輸的怨氣消散掉，顧拙說：“逗你的，已經跟司機打了招呼，明天送你們去機場。”

周六一早，越野車停在莊凡心家門外，顧拙坐副駕駛，莊凡心一家三口坐在后面。抵達機場后與裴知匯合，莊顯煬去換登機牌并辦理托運，趙見秋和裴知的外婆寒暄交談。

莊凡心拎著一只大袋子，遞上：“給，好沉。”

顧拙接住，充當一會兒壯勞力，等所有事項辦好后便往安檢口移動。他和莊凡心并肩走著，人家的父母都在，也不需要他叮囑些什么。

走到隊伍外，兩個人無相對片刻，有些神經病。莊凡心問：“你什么時候的飛機？”

顧拙答：“明早，比你遲一天。”

莊凡心沒有其他要問，祝你比賽順利也早已說過，但是又不太想就這么拜拜。偏偏顧拙也耐心十足，不催不趕的，一起耗著工夫。

奈何時間終將流走，十分鐘后，莊凡心聳聳肩膀：“我走了啊。”

顧拙回遞袋子：“別忘拿了。”

“是給你的。”莊凡心倒退著走兩步，“上周日我去商場買的，榕城特產，你明天回家帶上。”

顧拙心頭一熱，出國前那么多事情要準備，還給他買什么東西。他立在原處，相隔兩步距離輕聲說道：“怎么想把你也帶上。”

莊凡心不知是什么感覺，他跟裴知沒有過這樣，跟齊楠也沒有過，他隱約地、不可置信地認為……這是曖昧。

他一驚，什么鬼啊，趕忙岔開話題：“我要排隊安檢了。”

顧拙問：“會想我么？”

莊凡心裝作沒聽見，丟下一句“拜拜”就跑去排隊，匯入密集的隊伍中，那顆順毛的腦袋時不時向后轉，轉半圈就停住，一直忍著沒有回頭。

一過安檢徹底沒了蹤影，這場送機到此結束。

顧拙轉身離開，手機叮的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就一個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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