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野端坐在簡易的木凳子上,周身那清貴矜離之氣和破敗的農家小院格格不入。
聽到鹿有明的要求,俊眸潮涌出幾不可見的諷刺。
就在他開口之極——
我不準!
清脆甜美的聲音穿破空氣,震住在場所有人。
桌上不但有鹿有明,鹿建軍,還有二叔鹿有金,三叔鹿有水。
二嬸,三嬸和鹿母以及家里的孩子們則是團團圍坐在另外一桌。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朝著鹿幼白看去。
什么不準
率先開口的是二叔鹿有金,他和鹿有水進門的時候被鹿有明提醒過,知道鹿幼白和家里鬧了一回。
這會皺著眉頭滿臉不贊同。
你這丫頭瞎說八道什么,這是為你家里好的事,況且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
聽,鹿幼白氣笑了。
這種把反對聲音稱為小孩子家家的話是長輩口中慣有的pua手段。
只可惜能pua別人,她可不吃這一套。
二叔這話就不對了,我和阿野剛結婚可是一個輩分,怎么你們和他說的,到我這就變成小孩家家了
二叔頓時鬧了個下不來臺,本就長的臉頓時拉成驢臉。
氛圍冷凝的同時,裴斯野挑起眼梢看向鹿幼白。
因為回門她穿著件寬口喇叭牛仔褲,白色長袖t恤,簡單款式襯著身形窈窕纖細,小跑而來劉海被汗水浸潤,軟軟貼著雪白光潔的額頭。
鼻尖點綴小顆汗珠,紅暈胭脂般均勻在臉蛋漾開,櫻桃般色澤的唇微喘,整個人散發一股別樣的少女誘惑。
胸膛下的心臟還沒加快驟然間墜了下去。
裴斯野的眸晦暗的沉了沉。
三叔接茬,沉著臉,指尖點了點煙卷兒順著涼風飄到腳邊。
男人說話女人插什么嘴也不嫌丟臉。
說著,笑瞇瞇對裴斯野道:阿野以后好好教教她規矩。
不聽這句則已,一聽這句鹿幼白炸了。
八十年代是典型的好時候,只要選對風口,是頭豬都能起飛。
但與此同時弊端就是男權對弱勢女性群體的集體碾壓和pua。
規訓女性幾乎無時不刻存在這代人的嘴里。
三叔這么看不起女人
難道三叔不是奶奶生的,奶奶難道是男的
好家伙這句話一下把在場幾個封建權威大家長的怒火給拱出來了。
鹿有明一掌拍在桌上,旁邊倒滿白酒的小杯子蹭著盛豬頭肉的盤子嘭的震了下。
反了你,身為晚輩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
面對大家長的質疑和威壓,鹿幼白全然不是舊時的怯懦,而是反唇相譏。
心疼我,替我考慮,為我憂慮的我稱之為長輩,壓榨我,欺負我,脅迫我的人只是年老的人而已。
鹿有明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手中的酒杯連帶酒液嘭的朝鹿幼白的面門砸去!
鹿幼白一閃躲開酒杯攻擊,卻逃不開白酒的物理攻擊,雪白臉龐被澆的濕漉漉,漆黑的發絲黏在額頭上,襯的那張小臉兒越發楚楚可憐。
裴斯野看到這一幕,哪怕早知道她嫁給自己居心不良,這一刻心臟還是心疼的抽了抽。
然而不等他開口維護說點什么。
只見眼前閃過一道纖細的身影。
鹿幼白沖上去,一把掀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