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夢跟許星河上班,一上就是五天。中間還有休息日,許星河每天晚上都折騰到很晚,他在大三那年就患有神經衰弱,斷斷續續地治了這么些年也沒治好,每天清晨他就醒了。
他醒的早,陳清夢卻是喜歡賴床的人,前幾天倒是起的挺早的,甚至還能做個簡單的早餐,但是到了周末,以為他不上班,毫無心事的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手機放在床頭,手機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許星河的字一直都很好看,是那種行云流水的遒勁字體,他在上面寫:我去公司了,早餐在冰箱里,如果冷了就別吃了,可以叫外賣。
陳清夢扯下貼紙,給許星河發微信。
陳清夢:今天不是周末嗎,周末還要上班的嗎?
消息發出去沒幾秒,許星河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陳清夢接起,她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剛睡醒,嗓音發啞:“喂。”
“剛醒?”許星河輕哧一笑。
陳清夢糯糯地點頭:“嗯。”
許星河說:“公司有幾個新項目,需要我過來。”
“好辛苦。”陳清夢又睡了過去。
她嘟囔了幾句之后,手機那邊一陣安靜,許星河無奈地嘆了口氣。
等到陳清夢再次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
她醒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懵,坐在床上發呆,開始思考深刻的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緩過神,想到自己已經在許星河家住了好幾天了,她伸手拍了拍臉。
那許星河人呢?
她掀開被子,手機繞著被套滾啊滾,滾到了她的手邊,她點開手機,界面停留在她和許星河的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條消息是許星河給她發起的語音通話,時長三分多鐘。
她又想了起來,許星河上班去了。
好辛苦。
還以為當個老總能輕松自在些,哪里知道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在出差,平時根本沒有幾個休息日,就連周末也在加班。
不過想想,娛樂圈本來也不是什么996的地方,周末不周末的對他們而并沒什么意義,就連春節都可能要加班,更何況是周末。
陳清夢洗漱好之后,從冰箱里拿了杯牛奶喝。
喝牛奶的時候無聊拿手機出來玩兒,正好這個時候有人給她發了條微信。
竟然是許久沒有和她聯系過的陸續。
陳清夢在看到陸續給她發消息的時候,腦海里的第一反應是:我怎么還沒有刪了他?
她點開陸續發過來的消息。
陸續:有時間方便聊聊嗎?
陳清夢:你說。
陸續:當面聊?
陳清夢:就這樣聊吧。
陸續:你似乎很討厭我?
陳清夢坦誠極了:你才知道啊。
她是認為她和陸續是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父母介紹的相親對象而已,相親對象的意思是,如果覺得合適,那么兩個人便往婚姻一同走去;如果覺得不合適,那么就及時拉黑對方,大家各走各的,繼續尋找真愛。
陳清夢比他幸運,找到了許星河。
她只有對合作方、投資商的時候笑臉相迎,在不認識的人面前她素來高傲清冷,因為有的時候多說話還不如不說話,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所以她在外面干脆不說。
除此之外的人,要么是她關系不錯的朋友,要么就是陸續這種萍水相逢的過客,她沒必要對一個過客那么客客氣氣的吧?
陸續在金融圈摸爬滾打這么久,又身居高位,平時見的虛與委蛇多了去了,很少見到有人像陳清夢這樣直接。
他問:為什么?
陳清夢覺得很奇怪,明明他也不喜歡自己不是嗎?為什么還會問這個問題呢?
她走到餐桌邊坐下,低著頭認真地和他聊天:陸續,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也挺討厭我的不是嗎?因為許靳遠。
她說話不像他,遮遮掩掩的。
陸續抬頭,透過車窗看向陳清夢住的那一層陽臺,他腦海里驀然浮現出她此刻打字的畫面,陽光落入室內,她整個人浸在暖光下,日光氤氳,攏起她周身一層淺淡溫柔。
他說:曾經討厭過吧。
陳清夢也不介意,現在不討厭了?
陸續:你呢,為什么討厭我?
他轉移話題的能力太過拙劣,陳清夢也懶得追根究底,他問什么她答什么:因為你這人太假。
其實陸續和許星河很像,兩個人都有很深的城府,心思深重,只不過許星河一直面無表情,陸續是翩翩公子、溫潤帶笑的。
但是他們有一個很大的區別,許星河在面對陳清夢的時候,很真實。
許星河是要么不回答,如果回答,決計不會撒謊。
他給她的永遠都是百分百的真誠。
陸續不是,他給陳清夢的感覺就是很假,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陳清夢就覺得他很假,更別提后來他以“許靳遠”做兩個人聊天的契機,陳清夢更是反感到不行。
陸續眼里有苦澀淌過:是嗎?
陳清夢:嗯。
她頓了頓,問他: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陸續:原本想問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如果有時間是不是可以出來吃一頓飯,但是現在,好像沒那個必要了。
陳清夢看著他發來的話,腦海里想起陳父和她說的,“可我怎么聽老陸說,小陸挺喜歡你的?”
她心里有一股不討好的預感……
這位陸續該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這人眼光也沒必要這么好吧?
她這么優秀,是挺招人喜歡的,但是陸續,就……
可以,但是沒必要。
陸續說話遮遮掩掩的,陳清夢也開始和他話藏三分:嗯,我最近忙著談戀愛,沒時間做別的。
和許總?
陳清夢沒說話。
果然,下一秒,陸續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許靳遠知道嗎?
意料之中的,提到許靳遠。
陳清夢翻了個白眼,她懶得和他打字了,原本是想給他打個語音電話的,但又覺得打語音電話顯得他倆關系多好似的,于是又調出通訊錄,翻了白天翻到了陸續的聯系方式,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接起,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陳清夢噼里啪啦的一通話,都不帶喘的:“你說你和許靳遠是室友,那你應該清楚我和許靳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吧?我本來挺不喜歡和無關緊要的人解釋自己的私事的,但是牽扯到許星河,我覺得還是要好好和你說清楚,我和許靳遠,一直都是學長學妹的關系,你可以問許靳遠。”
陸續沉默了幾秒。
陳清夢接著說:“許靳遠是要回來了是吧?之前你說八月回來,這都九月了也沒回來,反正不管他會不會來或者怎么樣,他要是來找我,我客客氣氣地招待學長,不來找我就拉倒。”
她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掛電話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說完了,希望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家那邊我自己會解釋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