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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犯罪心理 > 三墳 27

            三墳 27

            林辰懷疑自己的聽力和記憶系統都出現問題。

            如果他沒有記錯,昨天晚上,王朝明明一直坐在電腦前憂郁,直到很深的夜里,才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樣睡去,唯一有機會安裝那些小設備的,也只有刑從連一個人而已。

            可現在,刑從連坐在陽光底下,眼眸中帶著討好般的笑意,他睫毛長得過分,輕輕眨眼的瞬間,周圍的陽光都像蜜糖一樣甜。

            林辰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被欺瞞后的憤懣情緒,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各種奇怪的理由。

            比如政府突然更換的房屋,又或者是明明據說被買下然后突然修繕一新的街道,所以,“外出打工缺乏安全感”這種見鬼的解釋,似乎也還算走心?

            午后陽光很好,窗外有學生追逐打鬧的聲音。

            那些被老同學背叛陷害的陰霾,也隨著兩人明顯的打岔,而消失不見了,林辰想,這也沒什么大不了,你總不可能讓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歡你。

            只是鄭冬冬,卻明顯沒有這樣輕松。

            會議室里很安靜,不知誰帶著機械手表,指針走動的滴答聲音響得嚇人。

            微胖的酒店經理仿佛等待凌遲豬仔,他的臉色白的嚇人,他在等待最后的裁決,可刑從連,卻偏偏只是用略帶笑意的眼神凝望著他,不說任何的話。

            只有最老辣的獵人,才可以從頭到位,完美控制狩獵的節奏,他有時給出一點希望,然后又殘忍地掐滅這種希望,他一點一點,將鄭冬冬的驅趕到懸崖邊緣,折磨這他脆弱的神經,只有他再向前進一步,鄭冬冬大概就離精神病院不遠了。

            雖然手段完美,可林辰覺得,這好像也太過大材小用些。

            果不其然,窗外傳來汽車引擎啟動聲,那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鄭冬冬猛地顫抖了下。

            刑從連敲了三下桌,這才緩緩開口:“鄭經理,您真的不能解釋下嗎?”

            在絕對強有力的證據面前,鄭冬冬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可刑從連,哪會這么容易放過他:“我真得不能理解,為什么您要在我的床上,撒上大丨麻呢,柯恩五月,現在提供這種特殊服務了嗎,這么棒的主意,是您想出來的?”

            或許是刑從連的問題太有誘導性,好像在茫茫黑夜,撕出了一片奇特的光亮,鄭冬冬猛然抬頭,他環顧四周,目光終于定在長桌盡頭那位管家大人身上。

            像瘋了一樣,他站起身,撞開面前擋著的所有物體,椅子、手臂、甚至是堅硬的槍,他猛地撲倒到家大人腿邊,用一種哭嚎道:“陳管家,陳管家您要救救我啊!您不是說不會出問題的嗎,不就是大麻嗎,為什么國際刑警組織的人會來,求求你啊,救救我!”

            在那一瞬間,林辰很清晰地看見,陳管家那張總是古板而刻薄的面孔現出了裂紋,他仿佛聽見那種矜貴的瓷器崩裂的聲音。

            陳管家永遠向后梳理得整整齊齊變得凌亂,雖然仍在強裝鎮定,可眼神里的慌亂和恐慌,卻出賣了他,他嘴唇翕動,像是強忍著,想要將腿邊發出怪叫的生物一腳踢開的欲望。

            只是,他的對手是刑從連,那位富有經驗的獵人,是不會給予他任何翻盤的機會。

            刑從連微微一笑,像是終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回答,臉上沒有太多震驚或者意外的情緒,他故意無視了角落中上演背叛戲碼的兩人,很果斷地轉向長桌另一面,對一直假裝空氣的重案c組組長說:“任組長,現在是否能確認,所謂的藏毒案,只純粹是一起栽贓案件呢?”

            “當然。”任閑看著刑從連的面孔,心想這種小事您就別找我確認了吧!

            刑從連點了點頭,轉而面對從頭到尾都目瞪口呆的江副隊長,說:“那就麻煩江隊長,將嫌疑人羈押,以防串供。”

            他最后的兩個字咬得有些重,像是故意說給什么人聽。

            江潮聞站起身,林辰看見,就在江潮站起來的時候,他隨身攜帶的手機似乎震動了一下,王朝沖他笑了笑,露出可愛的虎牙。

            江潮低頭,看著手機上剛接收到的短信,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好歹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他瞬間控制好表情,走出房間叫人。于是,他帶來的那些“門衛”們起了作用,兩位警員跟著他回到房間里,很干脆利落地,將痛哭流涕的鄭冬冬,拖出了屋子。

            林辰算了算,鄭冬冬是第三批被清除出場的人。

            雖然只少了一個人,可會議室里,卻仿佛空了一大半,云層遮住日光,房間陰沉得可怕,手表走針滴滴答答響起,陳管家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刑隊長,真是好手腕。”黯啞的聲音從管家大人嗓子里傳出,仿佛石子擦過玻璃的那種輕微又刺耳的聲響,“您也要把我抓起來嗎?”他任然假裝高傲,可他顫抖的嘴唇和手指卻出賣了他。

            “當然不會。”刑從連又靠回椅背,用很漫不經心地語氣說,“既然嫌疑人指認是您指使他,用毒丨品栽贓陷害我們,那么您還是有自陳的機會的,就像您剛才給我的機會一樣。”

            他略帶笑意的語氣,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嘲諷。

            陳平咽了口口水,并不準備接受這樣的好意:“我沒什么好說的,既然你是被栽贓的,那我為什么我就不能是被栽贓的?”

            望著陳平微抬下巴,聽著他至今還在狡辯的話語,林辰忽然覺得很失望,甚至連鄭冬冬都知道害怕或者畏懼,他痛哭流涕,那或許是因為害怕法律的制裁,可在崩潰的剎那,他必然全身心地后悔著,他希望時間能夠倒流,祈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才是一個人在做錯事情以后,應該具有的情緒反應。

            可是陳平呢,那位嚴肅刻板的管家大人,那位三年內每每出現在他門口,將他往給黑暗生活中驅趕的人,在被揭穿骯臟的手段后,卻仍舊不知悔意是什么玩意。看著管家大人的眼睛,他知道他不是在強裝,而是從頭到尾,都認為自己并沒有錯。

            其實很久以來,他都沒有怨恨過這位一直執行著陳家家主旨意的中年人,因為忠誠,并不是一種黑暗的品德,可是現在,他忽然發覺原來那些被驅趕的夜晚或者被辭退的日子,都變得毫無意義起來。

            “陳平,我想你一直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終于,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聽見被自己一直以來所打壓的人直呼大名,管家大人的臉上,有種被冒犯和羞辱的紅暈。

            “林辰,你根本不懂。”

            “不懂的是你!”林辰忍不住拍桌而起,他根本無法用正常的語速,和長桌盡頭的那個人交流,“大丨麻?你覺得大麻就無關緊要了嗎,你以為只要鄭冬冬咬死我們,就可以讓刑從連身敗名裂讓我們一無所有嗎,國際刑警組織,我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聯系上國際刑警組織的,這件事情遠比你能想象的復雜一萬倍,你以為陳正學知道這件事情以后,就會感謝你忠心耿耿地替他弄死我嗎?”

            林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憤怒,可他真的許久沒有發過這么大的火氣,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是他太過沉浸與這種情緒中,因此他并未注意到,會議室的大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冰冷的聲音比畫面更先一步傳入他的腦海。

            “是啊,我很高興。”

            刑從連也同樣聽到了那個聲音,他比林辰更快地看向門口。

            在那里,站著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穿黑色長風衣,皮帶扣得很緊,脊背筆挺,頭發與陳平一樣梳至腦后,他眼神陰鷙,黑色的眼眸中有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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