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公司派人來拿走宋聲聲收藏的小樣,卻沒有全拿走,還留了一些,為什么?”刑從連說。
林辰答:“理由當然很多,比如拿走這些小樣,他們就可以把宋聲聲做的音樂換一個別的什么人的名字再用,這么做當然是為了商業;但也有可能,宋聲聲的這些小樣里記錄了什么不可說的內容,以至于ca公司發現后,必須派人來將之偷走。”
“我不明白啊!”王朝說。
“你不明白很正常啊,因為我也不是很明白。”林辰深深吸了口氣。
或許是隨著塵埃漂浮的歌聲太舒緩,林辰不由自主閉起眼,他腦海中緩緩浮現出宋聲聲的樣子,他開始想象他在這間錄音室里轉悠的情形。
宋聲聲有時會靠在自己房間的落地窗前寫歌,如果覺得自己新寫的東西很厲害,他可能會穿著睡衣直接沖進錄音棚做個小樣,他有時作著作著又覺得不滿意,然后他會開一盞臺燈拿筆在樂譜上做些修改,其中令他最滿意或者最有商業價值的東西會被他收錄進專輯與粉絲見面,而剩下的音樂就會被他扔在這個柜子里,束之高閣。
偶爾,在很特別的時間里,他也會將柜子里的cd拿出來聽一聽,然后又很長一段時間不去管這些東西,這樣的宋聲聲是粉絲絕對不會見到卻又絕對真實的他。
宋聲聲啊……
林辰想,如音樂真的能指引什么東西,那么現在需要做出這些美妙音樂的你告訴我,我究竟要找什么,我究竟該如何替你翻案呢,請你告訴我。
在那一瞬間,錄音室內忽然安靜了下來,什么聲音都沒有,人聲停止了,歌聲也停止了。
林辰睜開眼,播放器上的藍色熒光字仍在跳躍,cd仍在播放,這盤小樣并沒有結束。
然后,他聽見了開門關門聲,有什么人走進了這間房間,在和宋聲聲說了什么明日行程一類的東西,宋聲聲有些生氣,他說自己在錄音,然后讓對方滾,對方抱歉后再次離開。
那個進門的人,很有可能是宋聲聲的經紀人……
然后又是很長一段空白音,開門關門聲響起,宋聲聲走出收音室在外間拿了什么東西,一些細微的調弦聲后,悅耳的吉他聲響起,宋聲聲開始給自己伴奏,并繼續哼唱先前那段曲子。
之后是更動聽的樂曲,那已經是類似于成曲一樣的東西,總之林辰也并不能聽出其中差別。
和著宋聲聲的歌,他再次看向了墻角那堆破爛樂器。
那些破舊的樂器蒙著一層極其晦暗的光。
林辰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很僵硬地在房間里尋找王朝的身影,然后有些艱難地開口:“你給我整理的資料中,有沒有媒體報道過李景天到過宋聲聲家的新聞?”
“我……我好像也沒看過這樣的報道……不過……”王朝頓了頓,一副欲又止的樣子。
“不過什么?”
“這大片小區里曾經住著很多ca公司旗下藝人,ca的員工公寓也在這里,包括李景天和慕卓的宿舍。”
“所以當年李景天是很有可能經常出入宋聲聲的寓所并不惹人懷疑,對么?”
王朝用力點了點頭。
林辰向后靠了靠,撐住調音臺,透過玻璃,向里間看去。
那里整片干凈的原木色地板,話筒靠邊而立,除此之外干凈的不染纖塵……
追查這個案子到現在,林辰突然有種不想再繼續下去的沖動,去他媽的他真的快瘋了。
“怎么了?”
刑從連瞬間察覺出他的異常,按在了他的手上,仿若寬慰。
“王朝。”林辰控制了很久才不至于讓自己的聲音太過顫抖。
“阿辰哥哥,你要什么,你說。”
“把你的電腦拿進來,放一首歌。”
“什么歌?”
“昨天晚上,我們在車上聽的那首歌,李景天和慕卓唱得那首,什么illi最經典的曲目。”
王朝愣在當口不明所以。
刑從連吼了他一聲:“快去!”
少年人來去如風,宋聲聲的歌聲驀然中段,片刻后,李景天和慕卓的聲音響起。
慕卓在低聲吟唱李景天在給他伴唱,曲聲悠揚婉轉,這樣過了幾十秒后,曲風突然一轉,令人難以忍受的尖叫響起,痛苦的、壓抑的、絕望的,那是最最真實的慘叫聲,令人再也不相信世界上還會存在任何光明的慘叫,那些慘叫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它們混合在一起仿佛世界上一切惡意都在瞬間傾倒而出,除了痛苦只有痛苦。
林辰眼中的淚水,在那一刻,落了下來。
“怎么了?”
林辰感到有人用指腹在他臉頰輕輕擦過,他抬頭,看到刑從連擔憂的深綠色眼眸。
他說:“這些慘叫里,有屬于宋聲聲的聲音,李景天把宋聲聲的慘叫混進了自己的歌里,放給全世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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