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李景天啊,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這么喪心病狂。”柳盈咬牙切齒,“在商場粉絲見面會前,他跟我說是因為他的強丨奸案影響不好,為了消除影響,最好能虐虐粉。”
“虐粉?”
“就是出點事讓粉絲能心疼你,一虐粉,粉群凝聚力就起來了……況且粉絲都是傻白甜嗎,她們肯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維護你,而公眾嘛,有了吸引他們視線的新事件,誰會再看你的強丨奸案。”
“好手段。”林辰冷笑道,“這是李景天的主意?”
“對,他讓我安排一個女孩上臺假裝傷害他喉嚨,又說為了洗清嫌疑,他要把責任推到那個誣陷他的□□身上……”
“所以商場策劃收到的那條短信?”
“那都是我發的。”柳盈小聲道。
果然啊,他的懷疑還是錯了,李景天確實就是說謊了。
林辰回憶起前日的亂象只覺得心驚,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巨幅海報,李景天在畫面中露出猙獰的笑容。
“那么,商場那張巨幅海報,也是李景天的主意?”
“我們公司海報都是這個大小的,不過景天確實說,一定要把他的照片掛在最高處,所以我和商場經理強調了這點。”
“我明白了。”
聽完柳盈陳述,林辰卻并沒有一種松一口氣的感覺。
事情經過與他的推理一致,并沒有任何問題,于是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那么,許染呢,她也是你叫她來宏景的嗎?”
在他問出問題的那個瞬間,原本還強撐著的女人頓時面色凄苦,她的臉上終于露出絕望的神情:“林顧問,我是一定要坐牢的對嗎?”
林辰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啊。”柳盈眼眶竟紅了起來,“那件事是真的啊,我應該給她賠命的。”柳盈用手捂住雙眼,深深低下了頭,“可是我不知道啊……我也和所有人一樣覺得李景天怎么可能去碰一個骯臟的雞呢……”
林辰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了過去。
柳盈接過紙,強忍著痛苦,低聲敘述:“景天讓我打電話給許染,讓她來宏景見面。所以我就騙許染說說,我也被李景天奸丨污過,我想幫助她,然后我讓她穿上歌迷會的裙子,說我會帶她在混進歌迷見面會現場揭露李景天的真面目……”說到這里的時候,柳盈已經泣不成聲,“我假裝上廁所,把她扔在那個麥當勞里,我跟她說千萬不要被任何人看見,然后就去了醫院,她一定是等了我很久很久,才會出門的。她那么相信我,她叫我姐,她還把我當好人,可是我騙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可是我騙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柳盈反復反復重復著這句話,林辰踏著她悲哀自責到極點的話語,走出了拘留室。
鐵門后,那位總是昂著頭目空一切女士,坐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二
林辰和刑從連從昏暗潮濕的地下再次走上樓去,各個窗口透進來的陽光讓他很不適應。
他低下頭,伸手擋住眼睛。
“我會盡快聯系將李景天押送回來。”刑從連攔過他的肩,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手機卻響起。
刑從連向他示意稍等,然后接起電話:“喂,劉隊您好。”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么,刑從連一直在沉默,最后他說:“我明白了,謝謝您。”
他掛斷電話,只說了一句話:“逢春警隊的劉隊長說,驗過指紋了,那是宋聲聲。”
林辰再次有種心臟被揪起的緊張感覺。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急切,未等他問任何問題,刑從連直接說道:“口供已經基本問完,相野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事情經過和我們推斷的大體一致。”
“宋聲聲有說,他為什么要去打工嗎?”
刑從連說:“他說,他之所以會在餅店打工是因為相野給他找的心理醫生勸他嘗試緩慢接觸社會。”
“心理醫生?”
“對。”
林辰想,如果是他給宋聲聲做心理治療,那么在治療中后期,他也會鼓勵宋聲聲嘗試重新接觸社會,過上正常生活,這是每個心理醫生進行的正常治療流程。
只是他心中的擔憂仍未散去:“能知道那位心理醫生究竟對宋聲聲做關于什么心理問題的治療嗎?”
他問完這個問題就后悔了。雖然他非常想看那位心理醫生的治療記錄,他知道自己只有看到那份東西,才會真正釋然,可他又非常之清楚,他不應該看那份東西,因為早在大學考試里他背誦過的諸多咨詢守則中第一條就是:心理咨詢師有責任保守當事人隱私,除非本人同意或特殊需要,不得泄露。
這是心理治療的道德底線。
終于,他忍住了心中沖動,對刑從連說:“請當做我剛才沒有問那個問題。”
刑從連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他們應該馬上出來了,我們去看電視吧。”
他們再次站在電視機前。
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里,他們已經看過太次電視直播,經歷太多遙遙相望的時刻。
電視畫面中,逢春警局威嚴聳立,陽光熾烈,綠草如茵。
記者拿著手機站在鏡頭前,他邊低頭看著什么東西,邊語氣激動地博報道:“各位觀眾朋友們,就在剛才的時候,我們所有媒體都收到了一份有宋聲聲先生親筆簽名的通告,現在,這份信件的電子檔就在我手機里。”
片刻后,記者閱讀完全文,猛然抬頭,語氣非常振奮人心:“宋聲聲先生在信中說,他早在出獄后便積極接受心理治療,也一直以能夠重回舞臺為目標進行恢復性訓練,就算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候看,他也從未放棄。在真相大白的今天,他由衷感謝一直以來信任他、并且全身心支持他的眾多歌迷。他同時希望大家不要太關心他的隱私問題,而是轉而關注他接下來的活動,過去的黑暗已經過去,他會為了光明的未來而繼續努力,他不會向噩運屈服,請歌迷朋友們耐心等待!”
記者話音未落,一片閃光燈亮起。
鏡頭霎時移轉,逢春警局大門豁然洞開,迎著漫天明光,宋聲聲和相野兩人從警局內走出。
記者們蜂擁上前,對宋聲聲吐出了各種瘋狂問題。
“聲聲,聲聲,請問您會向警方進行司法索賠嗎?”
“警方有透露將何時押解李景天歸國受審?”
“聲聲,在經歷那么多事后,你有什么感想嗎?”
“聲聲,有什么話想對你的歌迷說嗎。”
在那一刻,宋聲聲停下腳步。
相野將手扶在他的背上,仿佛也想讓他說些什么。
林辰望著電視里身著白t,形銷骨立的歌手。
宋聲聲也望著鏡頭。
他取下一直遮在臉上的口罩,他目光堅毅,猶如烈火,他深深望著鏡頭,然后彎腰鞠躬。
卻一不發。
林辰凝望著宋聲聲彎下的脊背,時間仿佛在那刻定格,他對刑從連說:“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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