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的在這里待了很久,時間很快便來到中午,那些學生們都比較講信用,特地跑出來告訴我還沒有肖艾的消息,甚至沒有人聽說過有肖艾這個人,我好似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
我清楚的記得,肖艾曾告訴過我,她在這里以教樂器補貼自己的生活費,如果真的是這樣,怎么可能沒有一個學生知道一些關于她的訊息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開始懷疑她給了我虛假信息,可又想不明白她這么做的理由,于是她就成了迷一樣的存在,讓我捉摸不透。可越是這樣,我想找到她的心情就愈發的迫切了!
又是一個半天過去,我獨自坐在燈柱的下面,有點疲乏,有點失望,有點無奈,更有點饑餓……
摸了摸口袋,已經身無分文,我一陣自嘲式的苦笑,因為在來到臺北之前,我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會陷入這樣的慘境,我甚至連回南京的機票錢都沒有了,卻感覺和肖艾相隔了天涯海角的距離。
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然后張望著視線所能看到的一切。我覺得很孤獨,這里除了天空,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忽然有些懷念在郁金香路上如魚得水的日子了,而我正在尋找的她,總是會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手拿一只玉米,站在便利店的門口等著我。
……
夜深了,我才回到“阿德旅社”,阿德像個木頭似的坐在前臺,手邊擺著的是一盒只吃了一半的快餐,還有一瓶開了蓋,卻沒有喝幾口的礦泉水。
我餓的有點發暈,便向阿德問道:“阿德,你的廚藝怎么樣?”
“不要問一個天天吃快餐和泡面的人廚藝怎么樣。”
我裝摸做樣的咳了兩聲,然后回道:“你這整天吃泡面和快餐也不是個事兒,難怪這么虛胖!……呃,其實我的廚藝倒是不錯,你這兒有啥菜啊,米飯什么的嗎?要不我給你做點兒可口的。”
阿德看著我,半晌之后回道:“前段時間,倒是有個鄉下的阿公送了我一點大米,菜和油鹽醬醋就沒有了。”
我實在是餓的夠嗆,于是又厚著臉皮說道:“要不你去便利店買點雞蛋,我給你弄個炒雞蛋得了,就是沒蒜!”
我把自己給說樂了,怎么會沒蒜呢?這會兒我不一直在裝蒜嘛!
我這人就是好面子,也不好意思讓阿德請我吃個飯啥的,于是便美其名曰給阿德做飯了。
阿德想了想,終于回道:“蒜有吼,我們旅社隔壁家的阿伯就會自己種一些蔬菜,咱們去借點兒好了。”阿德一邊說,一邊從吧臺走了出來。
……
跟著阿德摸黑來到一片面積并不大的菜田,阿德伸手就摘了一把大蒜,我又慫恿著他摘了一把青菜,可這瞎燈瞎火中,怎么看也不像是借,倒像是兩個沒什么本事的男人,為了溫飽而在偷。
還是那個小陽臺,阿德那臺用來看林子晴換衣服的望遠鏡就在我們的身后架著,一張老式的四方桌上,放著一盤大蒜炒雞蛋和青菜蛋湯,還有幾罐啤酒,我和阿德面對面的坐著。
“兄弟,你的手藝超贊耶!”阿德一邊吃一邊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生怕他吃的太多,趕忙提醒道:“你慢慢吃,別噎著。”
阿德在吃飯時有聽音樂的習慣,而陽臺上就有一臺很古老的卡帶機,正放著老鷹樂隊的那首傳奇金曲《加州旅館》。
我更加確信阿德是個孤獨且悲傷的人,所以才有這么多別人不太能理解的舉動,就好比我在院子里種花養草一樣,而脫離主流社會的我們,真的很喜歡給自己創造出一個秘密的空間,我們在這個秘密空間里痛苦的享受,猶豫著墮落,只為等待一個喜歡的姑娘……
“阿橋吼,你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女孩了嗎?”
我拿起啤酒罐和阿德碰了一個,猛喝了一大口之后才嘆息著回道:“沒有,還搭進去百來個漢堡!”
阿德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愈發的郁悶,舉起啤酒罐又和阿德碰了一個,然后順勢夾起一塊最大的雞蛋塞進了嘴里。我因此感覺好爽,這就是雞蛋配啤酒給我帶來的溫飽。
反正我是又熬過一個夜晚了,明天依然有找到肖艾的希望,而現在只能這么樂觀著。
……
飯將將吃完時,樓下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估計是來住宿的。阿德應了一聲,便匆匆下了樓。
我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也在阿德的后面下了樓,但讓我意外的是,來人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對情侶,而是兩個女人,阿德面對其中的一個時,面色通紅,渾身都是不自在的樣子。
我打量著那個女人,她穿著白色的長裙,頭發垂肩,說話時也會有酒窩,是個很不錯的美女,而這明顯的特征,頓時讓我聯想到她就是阿德朝思暮想的林子晴。
她對阿德說道:“阿德,這是我的好姐妹,小美……你幫她開一個衛生條件好一些的標間吧,她會在這邊住一段日子。”
“哦,好好……”
我打量著那個叫小美的姑娘,她的面色有些蒼白,眼中含淚,而身邊的林子晴一直都攙扶著她。我因此懷疑,她是剛做完人流手術后不久,來這里避難的。
阿德幫那個叫小美的女孩登記個人信息,林子晴從錢包里拿出一些臺幣遞給他說道:“這是小美的房費,先住十天。”
阿德結結巴巴的回道:“不用,不用了,大家是朋友……吼!”
林子晴硬要塞給他:“那怎么能行呢,你開個旅館不容易的。”
阿德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死活也不肯要林子晴付房費,可我卻看著這幕感覺有點心酸,因為阿德喜歡這個女人,但能為這個女人做一點事情的機會并不多,所以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可惜林子晴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