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陳安之便提著自己的公文包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替他拉開椅子,然后又將菜單遞給了他。他隨便點了幾個菜之后,便將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他對我說道:“這吃飯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結束的,先不急著聊你的事情,咱們可以嘮嘮家常。”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犯了難,畢竟他們已經從郁金香路搬出去那么久,而我也在后來去了上海,完全不在一個圈子里生活,所以哪有什么家常可聊,氣氛隨之變得有點尷尬!
喝了一口茶,掩飾住尷尬,我終于向他問道:“陳藝最近在那邊怎樣?”
陳安之看了我一眼,回道:“她不太和我們聊自己在那邊的事情。每次打電話,除了例行公事的關心一下我們的身體,說不了幾句話就掛電話了……”說到這里,陳安之深深嘆息,他又說道:“我和她媽心里都明白著呢,她是在恨我們當年對你們的干預,但這都是陳年舊事了,怎么著它都該過去了,可最讓我們難過的是,如果她對現在這段婚姻很滿意,又怎么會恨我們呢?怕是感謝還來不及吧。”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現在想起陳藝,只會覺得她已經越走越遠,即便很久沒聯系,也覺得沒那么不習慣了……可在我的意識里,她怎么會過得不好呢?
我的沉默中,陳安之又對我說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她和王澤要個孩子。眼看著她就往30歲去過了,過了這個線可就是大齡產婦,怎么看也不合適嘛!又不是現在沒有生孩子的條件。”
我抬頭看著陳安之,半晌才回了一句“是啊”。
陳安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神情里充滿了落寞,我也隨他喝了一口茶,然后陷入到了沉默中。
直到有菜被服務員端上來,陳安之才再次開了口,他向我問道:“說吧,今天找我是為了什么事兒?”
我回道:“我有一個朋友是開演出公司的,最近在南京有一場演唱會,場館已經交了訂金,通告也做了不少,可是這兩天才得知,有大領導臨時要到那邊視察,當天整條路都會被管控,所以他那邊的演出批文就沒能拿到……這事兒挺棘手的,我不知道陳叔你能不能幫上忙……具我所知,雖然演唱會和領導視察撞在同一天了,但卻不是同一個時間節點,因為演唱會是晚上舉行的,肯定不會影響到領導視察。”
陳安之聽完之后皺了皺眉,他說道:“雖然這個事情都屬于我們局管,但是我和那邊的負責人卻不是一個系統的,恐怕夠不上說話……”停了停,他又說道:“其實這事兒,大家最怕的就是擔責任,一旦出了事情,我們這芝麻綠豆大點的官兒可承擔不起,這批文我看是沒戲,除非有更大的領導能點頭。”
我有點失望,然后回道:“如果陳叔你覺得這件事情很難辦的話,我也就不勉強了。”
陳安之點了點頭,示意我吃飯。之后,我們都沒怎么再說話。直到快要吃完的時候,我才又向他問道:“陳叔,這次來視察的是哪個大領導啊?”
陳安之略微想了想,回道:“中央來的……江橋,你要真想把這件事情辦下來,說難也不難,關鍵是要有一個夠得上說話的人,底下的小領導只要確定不擔責任,這批文是一定會給的……畢竟,演唱會舉行的時間和領導視察的時間沒有直接的沖突,無非也就是站在人性化的角度改一下上面的批示。”
我點了點頭,也許這件事情找楊瑾比找陳安之更靠譜。
……
與陳安之分開后,我又去了公司,整個下午就是在面試,然后又與王爾溝通了一下。他這人雖然重利,但也有責任心,他建議我要盡快把業務落實下來,因為我們賺錢的周期相對于其他行業是很漫長的,而公司卻有這么多人要養,這么閑置著,每天浪費的可都是大量的人工成本。
傍晚來臨時,我給喬野打了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能把業務交給我們公司來做。他說,那個樓盤近幾個月是不會做景觀這塊的,他讓我再等等。
我又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憂慮,他想了片刻之后對我說道:“我們集團在天津承建了一個大型的廣場,昨天那邊的負責人向我匯報了進度,一個月后就要開始做景觀。咱們是兄弟,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這個工程量非常大,我不覺得你一個新建的公司有能力協助我們把景觀做起來,所以就沒有告訴你……不過,如果你有信心的話,可以去天津看看……我大概會在三天后過去,你先和那邊的負責人通個氣,他在這個行業內挺權威的,如果他認可你們公司的資質,我倆再詳談。”
……
結束了和喬野的通話,我當即便叫來了王爾,并訂了兩張飛往北京的機票,同時在肖艾住的維景國際酒店訂了一間房。
我本該去天津的,不過從北京坐動車到天津也就半個小時左右,交通這么便利的情況下,我決定選擇北京,然后護著她到演唱會結束的那天。
我不知道這么做是不是多余,但我就是這么做了。我戰勝不了自己心里的擔憂。我一直告訴自己,袁真死后、她爸爸又在監獄,她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至少,我要護著她到肖總出獄的那天,才不枉她曾經拿我當親人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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