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

蕭塵和林月汐并肩前行，身后的侍女遠遠的跟著，刻意給二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林月汐一臉憂色看向蕭塵：

“蕭大人，父皇深謀遠慮，見過的黑暗比你我都多，他給西廠的圣旨屈指可數，但這次竟然主動給了圣旨，想必此行十分兇險，大人三思！”

蕭塵點了點頭，沉聲道。

“下官知曉，此案定然會有人阻撓真相查詢，但下官必須走這一遭，其他人不一定能拿下來！”

林月汐疑惑道：

“西廠里有沒有其他人可以代替大人前去？”

憑心而論，她并不想蕭塵只身一人前去涉險，此案涉及利益牽涉太多，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論出于私心公心，她都覺得蕭塵沒必要去這一趟，那些蛀蟲，還不配與蕭塵能給大秦帶來的好處相比。

但是蕭塵主動要求前往，難道是有什么內情？

蕭塵的目光看向了遠方，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

他仿佛在回憶，又仿佛在給林月汐訴說：

“下官還是一介流民之時，常常混跡于窮苦人家周圍，總是有幸討得一口飯吃，才能茍活至今。”

林月汐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過去的事，帶著淡淡的傷痕，慢慢朝她展開。

她不忍心打斷，一雙絕美的眼珠一眨不眨，定定地看著蕭塵。

蕭塵想起了自己剛來到這個異世界之時的遭遇，心中百感交集：

“下官流浪過程中，見過易子而食的殘忍，也見過窮苦人寧愿自己餓著肚子，也要救下下官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人性的光輝和黑暗在這一刻交融。”

“那時下官就下定決心，若是有一日能逃脫苦難，一旦有機會就一定會救苦難于水火。”

“原以為在大周能施展抱負，卻不想大周容不下下官，幸而得到長公主殿下垂憐，救了下官的命，下官對大秦這塊土地有了不一樣的感情，因此，下官也希望在這片土地的百姓們，能活得越來越好，不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讓他們活下去，活得好，活得有尊嚴，至少不會為了一口吃的出賣一切能出賣的，這就是下官的初衷。”

“而有些掌握著權力之人，手握大部分資源，卻還要去壓榨百姓，搶占他們微乎其微的生存資源，這樣的事，下官斷不能忍，必須徹查到底！”

“只要能有一個為他們爭取的機會，下官都會牢牢把握！”

林月汐的眼眸驟然睜大，“活得好”幾個字振聾發聵，像是一道閃電貫穿了她的全身。

這幾個字，似乎回答了她幼年的疑惑。

她曾經天真地問過奶娘一個問題。

“奶娘，你做著跟母后一樣的事，為何卻不敢吃母后吃的飯？”

奶娘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只一味地求她，萬不可再說跟母后一樣的話來。

后來，只有兩人在的時候，奶娘抱著她，輕輕地耳語道：

“殿下，不是每一個人出身都能大富大貴，奴婢小的時候常常餓著肚子，現在能有幸服侍在殿下身側，可是奴婢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這還多虧奴婢有一個好身體，小的時候沒有被餓死，長大了還能進宮效勞。”

林月汐記得，她當時抬起頭，看著奶娘的表情，一臉幸福。

明明她很辛苦，卻因為能在皇宮吃飽而幸福。

她當時有些疑惑，現在似乎明白了。

對于普通人來說，能吃飽穿暖就已經是活得好了。

但因為有了這些蛀蟲在，他們連最基本的幸福和生存條件，都無法保證。

長此以往，百姓的生存空間被擠兌得沒有，連吃飽穿暖都無法保證，他們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等待死亡，二是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