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似乎毫無所覺,她脫下鞋子,赤腳踩在地板上。
像個回到家的小女孩般輕松地轉了個圈,深吸一口氣:“還是家里的味道好聞!”
還在忙著打掃衛生的甘亭聽見童欣的聲音后,連忙走了出來,向童欣招呼一聲:
“童小姐,您回來啦!”
童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道:“是的甘姐,回來休息兩天。”
“好,中午想吃點什么?”
童欣連忙又說:“甘姐你不用麻煩,中午我來做飯。”
甘亭微笑著點點頭,便又去忙活了。
童欣轉頭笑著看向我,眼神清澈見底:“我先去把行李放了,然后就去超市!你想吃什么?糖醋排骨?還是紅燒魚?”
她的笑容越燦爛,越自然,我心底那份掙扎就越發劇烈。
像有兩股力量在瘋狂撕扯著我:一股拼命想相信眼前這真實無比的溫暖;另一股則冰冷地提醒著我那些未解的疑點和快遞員的詭異失聯。
“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歡。”我努力讓嘴角上揚,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聲音卻干巴巴的。
“那就紅燒魚吧!我記得你最愛吃了!”她雀躍地做了決定,提著行李箱歡快地向臥室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那件鵝黃色的連衣裙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一抹晃動的光,卻照不亮我心中的陰霾。
我僵在原地,聽著臥室里傳來她打開衣柜、放置衣物的細微聲響,每一個聲音都清晰得刺耳。
幾分鐘后,她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購物袋。
“那我先去超市啦?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陪你去吧。”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無法獨自待在這個充滿了我懷疑氣息的房子里,我需要待在能看見她的地方。
童欣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來:“好啊!正好我們可以一起挑挑食材。不過你真的不累嗎?”
“不累,走吧。”我拿起車鑰匙,率先向門口走去。
去超市的路上,車內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童欣似乎終于察覺到我的一絲異樣,她不再像剛才那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是時不時側頭看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些許探究和疑惑。
“江河,”她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總覺得你這次見到我,怪怪的。”
我目視前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沒有,可能就是最近沒睡好,有點累。再加上……公司事情有點多。”
這是一個萬能且合理的借口。
童欣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輕輕“哦”了一聲。
她沒有再追問,只是轉過頭,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但我能從車窗的倒影里,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和那抿緊的嘴唇。
她不相信。
或者說,她感覺到了什么。
這種心照不宣的沉默,比直接的質問更讓人煎熬。
到了超市,我們推著購物車,穿梭在琳瑯滿目的貨架之間。
童欣努力想恢復之前輕松的氛圍,拿起這個問我喜不喜歡,拿起那個說晚上可以做給我吃。
我機械地點頭應和著,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我觀察著她拿取商品時的手指是否顫抖,聽著她說話的語氣里是否有絲毫的不自然,捕捉著她眼神里任何一絲可能閃躲的瞬間。
像一個偏執的偵探,在搜尋著定罪的證據,卻又無比恐懼真的找到什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