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糕在第三日送到裴岸手里,虞信掐準了從長安到燕國來回的距離和時辰。
裴岸拿著粟米糕,在鼻尖下方嗅了嗅,隨手丟在案面上。
“這不是我夫人做的。”
虞信吸了一口涼氣,怒道:“胡說,這是本大人命人親自去燕國,請你夫人做的。”
“這不是。”
裴岸盯著他,對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
衛子容哪里做過什么粟米糕,也從來未給他做過。眼前的吃食,不過是虞信用來糊弄他的手段。
終于,虞信被激怒。
“裴岸,我沒那么多耐心同你在這胡掰扯,你想吃怕是沒這個機會了。不如先去地下,方等幾十年過去,與你夫人團聚,再吃也不遲。”
虞信狂妄地笑了起來,卻見裴岸一點都沒被恐嚇到。
“虞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只給了我十天的時間解決災情。十天之內,我需每日將災情上報,由信使親自交接。十天之后,我需回長安宮復命。
虞大人此刻將我殺了,如何對信使瞞天過海,如何不讓陛下起疑心。不如暫且留我裴岸一條命,讓我去應付信使。十天之后,待我使命完成,虞大人再殺我也不遲。”
“裴岸,你可真像一條狗,一條搖尾乞求的狗。”
裴岸低著頭,冷冷地笑了幾聲,肩膀隨著抖動。
“裴大人想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我還是惦記我夫人做的那口粟米糕,吃飽了才有力氣給信使回話,虞大人說對嗎?”
虞信氣地炸毛,抬腳越出門外,站在屋檐下臉色發黑。
罷了罷了,總不能現在打草驚蛇讓陛下起疑心,只待裴岸回去復命之時,再殺了他也不遲。
“去,到燕國請裴夫人前來。”
“諾。”侍衛得令跑開。
燕國裴宅。
衛子容正在食廳同裴母一起用飯,當她得知裴岸要吃她做的粟米糕的那刻,大吃一驚。
她哪會做什么粟米糕,隨便取了粟米在鍋里蒸。稀不稀的,稠不稠的,看起來像豬食。
“娘,我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裴母望著她離開。
路上根本不能行馬車,衛子容只能騎馬。半途老天還下起了雪刮起了風,說來也奇怪,領路的士兵一刻也不叫她停,像催命似的。
抵達長安郊外糧倉的那刻,衛子容見到虞信。
“表舅。”
虞信明顯一怔,笑道:“一路上辛苦了,先去屋里喝口熱茶,來,把糕點給表舅拿著。”
衛子容想也沒想把食盒遞給虞信,趁她在前面走,虞信偷偷打開食盒瞄了一眼,倒沒什么不妥。
衛子容在屋內喝了一碗熱茶,起身對虞信問道:“表舅,我夫君呢?”
“奧,將軍剛忙完,在那邊屋子里休息。”
話罷,虞信在前面領路,將一處廂房的門打開。裴岸端正地坐在案后,神色如平常,令人看不出一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