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旸對瞿懷肅有種超出常人的寬容,倒也不是人們意料之中因為阮玄滄所產生的移情。
所謂移情,無非是一份感情尚未來得及消亡便失去了著落,最后自己找了個理由,以期安置自己的過去。而阮旸是個心性很堅定的人,他的每一份感情都有歸處不會空懸。
所以他可能只是單純的,對瞿懷肅比較好而已。
瞿懷肅于是問阮旸,我能給你做點什么嗎
平時插科打諢嬉皮笑臉的人,此時竟難得有一點緊張。
這世上的事都是交互的,物品需要交易,感情需要維護——你種一棵樹,就要給它澆水捉蟲。
瞿懷肅想要的東西從來都少,只因為實在沒什么能拿的出手給人的東西。
他低聲下氣地求阮旸,可我這次真的很想要啊。
柏水清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對著攔著他的呂賀通擼袖子。
你起開!我要揍這個裝可憐的王八蛋一頓!
呂賀通給他張牙舞爪地誤傷了一拳頭,疼的呲牙咧嘴的。
阮旸見他在這里,問他,有什么事
呂賀通連忙把柏水清放開,小聲求著他讓自己先把自己的事情上報完再論說其他事。
扶搖……之前叫人醫治的那個人醒了。
路府之前的一隊侍衛隊長沒死,呂賀通在幫逄憲準備東西的時候看見了他,認出來是自己的熟人,于是為他求了個人情。現養在路府上的一處小院子里。
他們這些人給路紅玉招了大麻煩,路紅玉又跟他們劃了關系,府上之前相熟的侍衛也就為了避嫌沒來看望他,倒也落得清靜。只有呂賀通有時間便過去打量兩眼。現在人醒了,便過來稟報給阮旸,看他下一步處置。
之前打過的交道里一隊長看起來功夫不錯,心思也還算得上縝密。
阮旸問呂賀通,你希望我怎么處置他
呂賀通語氣很誠懇,但憑小主人決斷。
薛麟臨回西京之前偷偷拉著阮旸的袖子,要少殺人啊。
于是阮旸說,先去看看人吧。
到底曾經也算下屬,路紅玉也跟阮旸一起過來探望。
一隊長還沒能下床,但已經坐起來靠在床頭,身上披了件衣服,隱隱蓋著被包扎過的傷口,正在臉色蒼白的向給自己喂水的小婢女道謝。
小婢女看見他就笑,對著阮旸他們也笑,笑的時候有一顆小虎牙。
一隊長輕微咳嗽了一聲,給郎君添麻煩了。
他們大鬧了一場,鬧完還得有人收拾這個爛攤子。給鎮北軍軍費和華陽公主錢的事已經塵埃落定,路紅玉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生氣,便只是擺了下手。
小的差一點傷了薛郡王,就算少將軍想要我的命也無可非議。請讓小的介紹一下自己,這樣就算死了也有名字,不至于做孤魂野鬼。
他在床上行了個禮,在下祁扶搖,祖籍太原。家父名策,字之籌。
他說話時,阮旸抬起眼來打量了他一眼,看他氣質溫和,俊眉修眼,氣韻內藏——比尋常的武人更多兩分文氣。
阮旸這邊沒什么反應,倒是路紅玉眼睛差一點要瞪出來。
祁三!他幾乎是要跳起來,一臉不可置信,顯然沒想到自己府里之前還藏了這么個人,不是,祁三還有個兒子他什么時候有的兒子!
祁扶搖咳嗽了兩聲。
在場眾人里只有呂賀通完全不在狀況,他左右來回看了半天,才發出一個單音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