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姑娘穿著寬松又慵懶的黑白條紋長t,坐在燈光里,被街邊攤的小吃圍繞,青春靚麗的輕而易舉,鮮活又美好。
可眼睫微垂著,微微沉默,看上去似乎有些為難。
傅律白坐在一旁竟意外的沒展現一點紳士風度來,替她不著痕跡的換個話題,只眸色淡淡的睨著,似執意要聽個答案。
下一秒,眸色卻微微一頓。
深膚色的創可貼在她素白纖細的手指上,格外惹眼,像是美玉上的瑕疵。
他淡聲問:手怎么弄的
執意要答案的人,就這樣輕易的主動換了話題。
這才恍然想起,她似乎全程都沒怎么用過這只右手,以至于這樣明顯的一處才看到。不能用的程度,很嚴重
傅律白淺淡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探究。
沈晞抬起眸,說起這個,她就有點無語。
并且深刻意識到,少造業口,人要誠實不能說謊,哪怕不是自己說的但間接承認,上天也不會放過你。
她因被誤認作手壞,而借機休假,沒想到休假當天就真華麗麗劃了個口子。
當時,她整個人靠在椅子里,雙腿縮起支在座上,悠閑的拿著一把很小的水果刀削著蘋果皮,雖然賣相有點抱歉,沒辦法沒找到削皮刀,但卻不影響她吃的香甜。
悲劇就是在這時發生的,因為她奇葩的坐姿椅子后退受力不均,忽然中心失衡帶著她整個人往后倒去。這一倒下去,刀就不知道扎哪了,說時急那時快她直接將刀往桌子上一扔,并且另一只手緊緊扒住桌邊,生生把自己重心給穩住了。
一切都在分秒鐘發生。
沈晞你簡直太棒了,她不禁在心里夸自己。
可下一秒,扔在桌子的刀受慣性直接撞到了靠墻放的鏡子,發出啪一生,震的整個桌子都輕晃了下,外加她扒著桌子上的力度,桌子晃的更加劇烈了一點,直接把放在二層架上的修眉刀甩了出來,對折的修眉刀在空中直接舒展開,一個漂亮的自由轉體后——
直接砸在了她的手上。
沈晞整個人都傻了,都沒反應過來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直到看到了血,痛感才延遲的傳遞到大腦。
哇的發出一聲痛呼。
不過等她手哆里哆嗦齜牙咧嘴的處理完,發現其實也沒那么痛,就破了個口。
卻也下意識的不在用它,也不是她嬌氣,不過是比較愛自己,所以就連剛剛在夜市里,都是隱隱護著這只手,免得被人碰到再讓她感受到一點點疼的。
但沈晞肯定不能告訴他整個過程,只說:削水果劃的。
這樣看上去,沒有太蠢,也比較符合她是個出門在外都需要被長輩拜托人照顧的人設。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傅律白淡淡的眸子中,隱隱透出了兩分對她是否能獨立生存的疑惑。
進了尾聲,東西還剩了一點,傅律白吃沒吃好她不太確定,但自己吃的很滿足。不過一個不怎么有食欲的人吃完了一整個雞翅包飯,想來總不會差到哪里去,也算是賓主盡歡。
約時,只有意想將他拉進紅塵,卻忘了另一茬。
小吃街向來擁堵,尤其是這種學校附近的,堪稱九曲十八彎,發定位時她也沒仔細看,系統應該會顯示的是小吃街的正中央。
你把車停哪兒了她這才想起來問。
雖說坐過幾次田師傅開的車,一直都知道田師傅車技不錯。
但當沈晞看到穩穩停在胡同里的那輛奔馳時,著實還是吃驚了把。
意識到今天才是見識到了田師傅的真正實力,這樣的路,竟然真給開了進來。
停的也有禮有節,沒擋著任何一家店鋪或小攤位,影響人家的生意,也礙不著行人敗了人家逛宵夜的興致。
只不過,看著那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的奔馳車,將將卡進胡同里,幾乎貼著兩邊的墻,打開車門都怕蹭掉塊漆。
大概是這地兒采光不太行,當時胡同里的太陽能路燈茍延殘喘,那光微弱的跟星星之火似的,雖然可以燎原,但頂著倆氣派的車頭燈隱在這,怎么看怎么憋屈,怪可憐不是見的。
實在是厲害,都不知道怎么開進來的。
當時還相對算好,但此時,才是大學生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開始紛紛出來宵夜,都不帶進店里的,全在外面小攤上光顧,水泄不通。
沈晞實在看不下去,對著身旁的人說:別為難人家田師傅了,沿著這里出去繞到主路去吧。
說著,她還指了指另一條胡同。
又哪里是為不為難的問題,現下這種情況再按原路生擠是擠不出的。
那條看上去比這條憋屈的雖然寬了一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上去就是一條有去無回連頭都掉不了的死路。如果不是沈晞指,斷然不會考慮。
傅律白仍側身站著,眼神都未睇一下去看,大有憑她安排的意思,只順著她話說:茜茜小姐都求了情,哪兒有不賣面子的道理。
他語調中帶著幾分夜晚和飯后的慵懶,聽上去便有些漫不經心,而他身姿氣質又擺在那兒,乍一聽像是個風流公子哥,并且十分得心應手那種。
養尊處優的傅公子自然不愿受小胡同七扭八拐晃晃悠悠的委屈,雖然田師傅的車技已然成神。
好在茜茜小姐這位東道主對這的九曲十巷如數家珍,她指揮完老田,又轉過頭來,對著面前的人說:至于你,她微揚了揚下巴,語調輕快又帶著幾分散漫就只能跟我走嘍。
十分的傲嬌,是對于風流公子哥應有的態度。
公子哥不風流時自然是有禮有節的,微微頷首,那就有勞茜茜小姐帶路了。
起初,沈晞仰著下巴手背后還裝模作勢的往前走了兩步,但忍了幾秒,聽著身旁的腳步聲便再也撐不住,自己先破了功,側頭沖著胡同里家家戶戶柵欄外種的花笑。
傅律白在旁跟著,這里的路燈比那條好了很多,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高高大大的身影剛好把小小的那個包裹住。
傅律白在旁跟著,這里的路燈比那條好了很多,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高高大大的身影剛好把小小的那個包裹住。
他看著人在這樣錯綜復雜的小胡同里都閑庭信步般,這會兒已經帶著他拐了六七個彎,他淡聲問:對這里很熟
怎么,沈晞轉過頭來仰頭看向他,傅先生擔心我把你拐了么
月光打在她青春美麗的臉上,帶著狡黠又俏皮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傅律白眸色微頓。
未等他回答,沈晞便收起了玩笑,說:放心吧,這里我常來,不會把你弄丟的。每個胡同深處隱藏著什么好吃的我都知道,有的時候不知道吃什么,就隨便走進一條,吃完在順著走到盡頭,從胡同的另一端出來。就當是探險了。
傅律白眉梢微揚,會遇到驚喜么
當然!說起這個,沈晞眼底的光更亮了幾分,整個人鮮活的讓人移不開眼,有時走著走著會忽然跳出來一只貓;有一次我還遇到了兩個迷路的外國游客,最后還是我把他們帶出去的;會不經意看到開的很好看的花……
她說的仿佛讓人身臨其境,有著對生活無限的探索欲,很有感染力。
哪怕淡如傅律白,都不禁感到心口的微微發熱,那是人類誕生之初生命本身所賦予的美好。
只不過在時間長久的消磨中,漸漸忘卻了這份熱烈。
他不動聲色看著面前的人,晚風吹動她的長發,腳步輕快的走在月光下,圍欄中的郁金香都為她綻放,傳出馥郁的花香,卻遠不及她身上淡淡的掛著清晨露水的花和果的混合香味,清新干凈卻豐富多彩。
說到最后因有些興奮的臉頰微紅,似乎全身都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月光都不及她明亮,美好的不像話。
他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確實很有趣。
你也覺得有意思啊,那改天——氛圍實在是太好了,沈晞說話都忘記過了大腦,眉眼生動的,可說到一半便就回過神來,卡主了。
后面的話便說不下去。
人家興許也只是客氣,就算不是客氣,怎么又開始約上了改天。
他們的關系也沒到時不時約出游玩的程度,又哪里有什么改天。
正要有些狼狽的垂下眸,隨便找個什么話題接過去,傅律白那樣妥帖又體面的人,一定也會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從容的接下去。自然到,會讓路過聽到的人都以為剛剛那句話是自己產生的幻聽。
然而傅律白的視線,卻在這一刻追問下來,改天怎么
沈晞的眸便動不了了,過了兩秒才輕垂下來,眼神來回輕飄著,如果你也感興趣的話,改天,你要是、有時間,我帶你去啊……
說完,她不自覺抿了下有些微干的唇。
這里,傅律白輕挑了下眉,語調微揚,似乎有幾分意外,還有茜茜沒探索過的路啊
可他又哪里有什么驚訝的表情,只淡淡含笑睨著她。
聽出他是打趣她剛剛跟個總指揮官一樣,還傲嬌到不行的叫傅大公子跟著她,大有沒她,他們都出不去的神氣。
沈晞面上有點掛不住,年上實在是太懂如何激發年下的斗志,揚著頭怎么,京市胡同近千條,我的人生只限制在這里么別的不可以探索啦
那自然是可以的。面對著被激怒的年下的伶牙俐齒,年上者依舊氣定神閑的從善如流,同時還不忘將怒氣往回收一收,贊揚道,想不到茜茜還對京市挺有研究。
沈晞輕哼了一聲,還不忘配合動作把頭扭到一邊,用半個后腦勺對著他說完話外音:那當然。
很是傲嬌。
傅律白眼底劃過淺淺笑意,那就有勞茜茜小姐改天帶我去見一見世面。
沈晞又將頭轉正,微微揚起,好說。
傅律白靜靜看著面前的人。
剛剛她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到底是年紀小藏不住情緒,璀璨靈動的眉眼轉瞬就頹敗了下來。他也不知怎么,好好地說著說著話忽然就不高興了。
眉眼輕垂,垂頭喪氣的,可卻又帶著股說不出的倔強。她高興起來時的蓬勃生命力有感染力,可不開心時更有有感染力。
于是他接問了那句。
此時人傲嬌的揚著下巴,連流暢的下頜線都又洋溢著明媚生動。
他這才覺得舒心,她就應當這樣快樂鮮活下去。
又覺得,現在的小姑娘心思,實在是有些難懂。
走出胡同,有人坐在路邊塑料凳子上吃著東西,傅律白這才發現,已然到了她學校門口。是第一次送她回來時,見到人們吃麻辣燙的地方。
這條小吃街竟然連到了這兒。傅律白看著,多少有些驚訝。
當然,別小看這里啊傅先生,把整個街連起來,每天流水至少要這個數。沈晞伸手比劃了個數字,傅先生的現金流都不一定比的過。
畢竟公司資金都用在各種項目上,很少有大量備用。
她說的很是驕傲,好像成為她鐘愛的小吃街,被她看重,便已是與有榮焉。
傅律白看著煞有見地的人,配合道:確實。
聽他這樣講,心中早有的想法越發的強烈,沈晞目光環視著麻辣燙攤,和更遠處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小推車和排隊的人,但沈晞知道是一家炸臭豆腐。
她輕啊了聲,好想把這里盤下來。
傅律白輕挑了下眉,帶著幾分了然笑她,然后等你想吃什么時,讓店家排隊給你送來么
當然不是!
沈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形象竟然已經是這樣的了,氣道: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這么沒有志向!
抱歉,傅律白為自己淺薄的想法表示著歉意,并且洗耳恭聽的問,那茜茜小姐的遠大志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