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文道:那你憑什么認為,我會賣你一個小妖的面子。
江落道:蜻蜓是我的,反彈術也是我下的,跟她沒關系,她也什么都沒做過。
雪柔扭頭望向江落。江落和盤托出,全然維護她,她既是感激又是擔心。鬧到這閻王殿,不死也得脫層皮。雪柔素日聽聞驅魔司威名,沒想到有朝一日大禍臨頭。都怪她,連累了江落。雪柔不知哪里的勇氣,道:大人,江姑娘都是為了我,民婦愿一力承擔罪責,求大人饒恕江姑娘。
兩個弱女子,一妖一人,相互攬罪名。
楊玉文道:你們倆是什么關系
雪柔道:江姑娘與我萍水相逢,曾救我一命。
妖精還會救人呢。楊玉文目光再次轉向江落,這也是你師父教的
此事分明與柳章無關,楊玉文話里話外,都要往柳章身上扯。江落雖然不大懂這里頭的貓膩,可看著楊玉文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背地里憋著壞水。江落偏不上當,道:人分善惡,妖精也分好壞,我們不能做好事嗎
她踱步走到雪柔身邊,試圖把人扶起來,雪柔不敢起身。江落看向她旁邊的孫貴,俯身靠近,在他耳邊道:你要是下次再敢打她,我就把你的心肝脾肺腎一顆一顆摘掉,痛死你。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說出無比殘忍的話語,嚇得孫貴直冒冷汗。他手腳并用爬到楊玉文面前,大喊:大人救我!
他哆哆嗦嗦指著江落,一通亂叫,她要殺我!她要殺了我!
楊玉文抬腳踹在孫貴胸口,把人踹出三丈遠,吵個屁。
孫貴一下子沒了聲息。
楊玉文拂去靴子上的泥巴。兩個人把不知死活的孫貴拖走了。雪柔看著他的慘狀,驚嚇過度,竟然當場暈厥,倒地不醒。楊玉文踹人的力度哪是開玩笑的,孫貴沒死也去了半條命,恐怕得成個殘廢。這破案子沒有一丁點可取之處,來龍去脈清湯寡水,連寫案宗都嫌浪費紙。
男人家暴,被個妖精教訓了,算什么。
這男人還是個一驚一乍的鐵廢物,連他媳婦都不如。他媳婦一介女流,可還知道幾分仗義。扛著壓力隱瞞蜻蜓的主人,而后又愿意為妖精挺身而出。這年頭人竟然還不如妖。
楊玉文伸手指了下孫貴,又點了下雪柔。
趙志雄上前聽吩咐。
楊玉文嫌他們倆礙眼,道:都扔出去。
趙志雄道:是。
江落聞,以為算結束了。她轉身就走,沒有停留。
楊玉文叫住她:我沒讓你走。
江落腳步停在半道上。
你以為這驅魔司,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你想怎么樣江落轉過身看向他。
你單槍匹馬闖進來,難道還怕我吃了你。我與你師父也算是老相識了。
你認得我師父
說起來,他與驅魔司也有段淵源。當年他入大選,力壓三千人拔得頭籌,乃是當世第一人,同門之中難以望其項背。百年一遇的驚世天才,連我爹都另眼相看。可惜進入驅魔司沒半年,他便摘了腰牌走了,旁人削尖腦袋都進不來的地方,他視之如兒戲。
那肯定是你們不好,江落理所當然得出結論,他不稀罕來。
如此不可一世狂妄自負之人。他若能開宗立派,創立一個比驅魔司更龐大的宗門,或許我還高看他一眼。可我看他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也并沒有做出什么豐功偉績。扶持一個不入流的玉清觀,支撐一個窮困潦倒岌岌可危的屏山縣。
楊玉文背著手,毫不客氣評點柳章,道:假借濟世之名,行沽名釣譽之事。庸碌無為,賴以虛名富貴。如今還收了個妖寵,可見也有許多不可告人的風流心思,虛偽君子,表里不一。
你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江落聽了不大舒服。
找個妖寵就罷了,楊玉文伸手碰了下江落的耳墜,挑個腦子不好使的,裝扮得這么艷,審美也值得商榷。
江落啪得打掉他的手,怒目而視。
兇巴巴的,還有點小脾氣,沒什么教養。
楊玉文笑了笑,對小姑娘很是寬容。當年柳章拒絕秦二姑娘時,長安傳,說柳章怕是有什么隱疾。連第一美人都不放在眼里。許多名門閨秀都在私下揣測,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是清冷出塵的女修,還是潑辣大膽的烈女,還是溫柔可人的名門閨秀。
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是江落這幅模樣的。
楊玉文不相信江落是柳章的真徒弟,
因為江落身上沒有一絲柳章雕琢過的痕跡。完全放養,散漫無知。柳章錘煉傅溶才是按照正統修行路子來的。百煉成鋼,給他機會去磨礪,嚴苛得不近人情。柳章本是一絲不茍之人,大張旗鼓公開收徒,但卻全然不加管束,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否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楊玉文琢磨著,他們之間定然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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