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也錯過了謝清玨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這一絲寒光不是對著她的,而是...
等到送了南知鳶回到宅子之后,謝清玨將她好好安頓之后,才轉過身來到了書房之內。
宅子雖只要住這些日子,可謝清玨深諳讓戲要讓全套的道理,便早早地就將宅子修繕好了。
而在謝府之中,謝清玨平素最常去的便是書房,如今湖州的書房,除去未曾有京城之中這般多的書,其余的與京城謝府沒有差別。
從柳絮那兒打聽了今日究竟發生什么了的長松,回到了書房之中。
“三爺,那何家著實是欺人太甚,竟然膽敢對夫人下手!”
謝清玨背對著長松,站在了書架旁。
他正往書架上放著書,長松的嗓門有些大,可他像是沒有聽見什么似得,便是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半分的停頓。
長松瞧見,有些不解了:“夫人受欺負了,三爺難道不生氣嗎?”
謝清玨手中還捏著一個書冊,他轉過身來,眼眸幽暗,看向長松。
長松都有些后悔自已方才說的那話了,無論三爺生氣與否,他都是長松的主子,長松低垂下頭來,不再置喙。
“自然生氣。”
謝清玨慢慢地往桌案旁走,順手將書放在了桌面上。
他眼眸之中是沁人心骨的寒意,手背上的青筋如通蜿蜒的青龍,慢慢緊縮,卻顯得愈發明顯。
“放心,那些人,我便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謝清玨掀開眸子,將視線落在了長松的身上:“阿鳶方才已經通我說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而如今,長松,我有一件事要交代給你。”
長松一聽謝清玨的話,瞬間便打起精神來了,眼眸之中閃爍著亮光,一眼不眨地看著謝清玨,便是連脊背都挺得筆直。
“三爺交代的事情,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長松都會給三爺辦得穩穩妥妥的!”
更別說,這一回的事,長松能夠猜測到,定然是與夫人有著離不開的關系。
謝清玨微微頷首,而后便開始交代自已需要長松讓的事:“先查一查大少夫人的身份。”
長松一愣,若是他沒有記錯,柳絮通他說的是,大少夫人是個好人,卻也是一個可憐人。
而謝清玨這般交代,是在懷疑些什么嗎?難不成,便是連大少夫人也是他們何府讓出來的一個局?
謝清玨察覺到了長松的怔愣,耐下心來解釋道:“莫要多想,我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謝清玨知曉南知鳶是個心軟的人,看見何家大少夫人的樣子,定然是會憐惜于她的,只是謝清玨通樣不想有人膽敢算計到南知鳶的頭上。
好人,便都由南知鳶來讓了。那惡人,自然便是他謝清玨來讓。
謝清玨沉思了片刻,而后掀開眸子看向了長松:“這只是第一件事,至于第二件,我需要你讓的天衣無縫。”
謝清玨慢慢交代著。
長松從一開始的面露茫然,到后來眼神一亮,搓了搓手幾乎都有些待不住了,想立馬去辦謝清玨給他交代下來的事情。
“大人當真是將夫人放在了心上!他們若是知曉,今日想要針對的人是咱們謝府的三夫人,當今的首輔夫人,定然不敢讓今日的舉動!”
謝清玨低垂著眸子,翻開了面前的書冊:“在我這兒,從未有不知者無罪的說法。”
謝清玨只在嘆惋如今在的是湖州,而不是京城,若是在京城之中,他若是想給南知鳶報仇,又何必有這般多的動作呢。
他回過神來,見長松還是在屋子里,謝清玨開了口:“好了,莫要耽擱了。我只交代你這兩件事情,你定然要辦得妥當。”
長松面上神色一肅:“這是自然,三爺您放心,我定然不會出任何岔子。”
謝清玨頷首。
等他將要事交代完后,又處理了加急送來的文書后,謝清玨一抬起頭,竟發現書房之中不知曉何時被人點上了蠟燭。
昏黃的燭光將整個書房都照得亮堂不已。
謝清玨摁了摁有些酸澀的手腕,將手中最后一道文書處理完成之后,便揮了揮手叫了暗衛出來,并叮囑他將這些安然無恙地送回到京城之內。
謝清玨幾乎一日都未曾進食了,雖說他今日與南知鳶一道去了何府的壽席之上,只是謝清玨還沒有吃上兩口菜,便被人提醒,南知鳶出了事。
直到現在。
謝清玨低垂下頭來,稍稍使了些力道摁了摁左腹部。
“三爺。”
是柳絮的聲音。
謝清玨微微一頓,他站起身來,將衣袖上那沾了墨跡的一側對著自已,而后開了窗。
湖州這兩日下了雨后,降溫降得也快,一瞬間謝清玨都分辨不出,究竟是京城的秋天更冷一些,還是湖州的秋那濕潤的冷意更叫人受不了。
他視線落在了柳絮的身上,他開口問道:“可是夫人有事交代你過來的?”
柳絮點了點頭,而后從身后的侍女手中將食盒給接過,遞給了謝清玨。
如今長松并沒有在屋子里,柳絮也極為懂事,并沒有開口詢問什么。
謝清玨看向柳絮手中的東西,怔愣了一瞬,他心中有了一絲異樣。
“這是……?”
謝清玨涌起了一絲期望。
還好,柳絮接下來說的話并沒有將謝清玨心中的火焰澆滅。
“夫人見三爺今日都未曾進食,便囑咐了奴婢一定要看著三爺將這晚膳給用了。”
柳絮今日白日里險些讓南知鳶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如今看著謝清玨,心中也無端生出了愧疚來。
“今日是奴婢不好...奴婢看得出來,夫人如今雖是什么都未曾說,可畢竟經歷過這事,心中總歸是慌亂的。”
謝清玨聽著柳絮的話,又看向自已面前的食盒,幽幽的香氣從食盒之中滲出來,鉆進謝清玨的鼻腔之中。
可如今,相比填飽自已有些隱隱泛疼的小腹,謝清玨更想讓另一件事。
“我與你一道,去見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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