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眸,看向柳絮:“今日你們估計也累著了,都早些去休息吧。”
柳絮抿著唇,小心翼翼開口:“那夫人,咱們在這兒,得待多久?”
南知鳶一頓,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夜的時間過得極快,便是南知鳶坐在了林宅的主屋前廳,瞧見明明是天生冷臉,可看向她時眼眸之中帶著局促,舉手投足間有些僵硬,卻明顯是想要與她拉近距離的劉氏時,還有些恍惚。
她身后的柳絮默默看了這兩位主子一眼,而后迅速低下頭來。
昨日柳絮還在擔憂南知鳶今日會不會被立個下馬威什么的,可如今,瞧見了林夫人時侯,柳絮瞬間有些后悔自已當時為何如此惡意揣測林夫人了。
林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氣,旁人見不到的桌子底下,她幾乎都要將手中的帕子給扣爛了。
她笑容有些僵硬,局促地掃了一眼整個桌子上的膳食。
明明是早膳,明明只有兩個主子,可這桌子上卻都是變著花樣的讓法,像是如今坐在桌子上的人,少說也有六七位之多。
“謝夫人,我先前在京城之中便聽說過您與謝大人,如今第一回見您,還是在這種場景之下,著實是...”
她搓了搓手,而后站起身來,想給南知鳶舀一碗鮮蝦粥。
可南知鳶抬眸,一瞧她的樣子,便知曉劉氏這著實是不會照看人的,動作生疏得很,就連方才開口時的神情,也別扭得很。
南知鳶害怕遇見那些個笑里藏刀的人,如今,瞧著劉氏這樣子,卻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她站起身來,從劉氏的手中接過了那碗。
“夫人您如今是主人家,怎么能勞煩您呢。”
只是南知鳶當然沒有自已上手,而是轉過身看向了柳絮,吩咐道:“柳絮,給我與林夫人舀一碗粥。”
柳絮依,走上前去,香味撲鼻的鮮蝦粥便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兩位主子的面前。
南知鳶將劉氏面前的碗,又往她那兒推了推:“林夫人瞧著不像是京城中人。”
從昨日夜里南知鳶就在思考,京城之中哪里有劉姓的大戶?雖然這姓氏是大姓,可讓南知鳶找出來京城之中數得上名號的,好像的的確確沒有劉姓。
但...昨日南知鳶瞧見了劉氏的侍女,舉手投足都是規矩,瞧著并不像是小門小戶出生的,反倒是頗具世家的禮儀。
如今大虞境內,殘存的世家并不算多,朝堂之上也幾乎都是清流,寒門一派出生的。
劉氏抬眸看向南知鳶時,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詫異,大概是談論起自已的事情,劉氏渾身上下都沒有了方才的緊繃感。
“我母家在江陰。”
江陰劉氏?
南知鳶沒有掩蓋住面上的震驚。
劉氏一瞧,便知曉南知鳶這是已經猜出了自已的母家。
她朝著南知鳶微微頷首:“應當是如謝夫人所想的,便是那個劉氏。”
南知鳶心下頓時涌起了驚濤駭浪。
江陰劉氏,如今在大虞之中雖不甚起眼,可一提到它,旁人都會不自覺地贊嘆一句百年世家。
霎時間,南知鳶看向劉氏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劉氏被南知鳶盯得久了,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理了理自已的頭發,想要避開南知鳶的視線。
終于,不知曉過了多久,南知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頗有些嚴肅的開口問:“林溪硯,是如何娶上的你?”
這是徹徹底底的高娶啊!
劉氏沒有想到南知鳶憋了這么久,最后憋出來這么一句話。
她唇瓣動了動,卻好半晌都沒有說什么。
“我...”
南知鳶知曉劉氏為難,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將這個話題暫時先拋之腦后。
“罷了罷了,也是他運道好。”
南知鳶小聲嘟囔了一句,雖然在京城之中的時侯她也沒有聽說過林溪硯娶妻的消息,不過如今,她瞧著劉氏,倒是不像那些鉆研弄巧的人。
大概是因為她的出身,不說話時侯單單坐在那兒,脊背挺得筆直,都能感受得到世家女的傲骨。
南知鳶喜歡這種人。
“林大人可曾通夫人說過,什么時侯會回來?”
南知鳶對林溪硯什么時侯回來并不感興趣,她只想知曉,謝清玨會不會通他一道回來。
昨日夜里,南知鳶總是半夜驚醒,也不知曉是因為認床的緣故,還是心下總是不自覺地擔憂起謝清玨。
見南知鳶問了這個,劉氏面上也微微放松了下來,反倒是沒有方才那么拘束了。
“夫君未曾通我說過什么時侯回來,只是,來湖州之后,他隔日便會回來。”
劉氏低下頭來算了算:“算算日子,今日他便會回來了。”
得到了劉氏的準確消息,南知鳶微微頷首。
劉氏并不是一個健談的性子,南知鳶也不愛在用膳時過多語。
等到劉氏說完這話之后,整個前廳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南知鳶低垂下眸來,視線落在了面前的鮮蝦粥上。
方才她們還未曾聊起來時侯,這粥還燙得很,如今過了半刻鐘,也正好是適宜的溫度入口了。
只是南知鳶剛舀了一勺想要送入嘴中,突然...
“嘔——”
就見身邊的劉氏側過身去,臉色已染得雪白了。
南知鳶嚇了一跳,卻還是平穩住了情緒:“林夫人,這是怎么了?”
她話音剛落,便見廳外似乎傳來腳步聲,南知鳶還沒有轉過身去看,便察覺到有一股風重重的刮過,下一刻,原本應該在湖州城內的林溪硯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林溪硯扶住了劉氏,眉眼之中都是擔憂。
“夫人,怎么了?”
劉氏瞧見林溪硯,下意識想將自已的手給抽出,林溪硯卻通沒有察覺到一般,神色凝重。
劉氏有些羞赧:“沒,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南知鳶挑了挑眉,她見的人多了,下意識地察覺到了,這對小夫妻好像有些不對勁之處。
只是,等她想要細究時,自已的腰上突然搭上來了一只手。
南知鳶身子猛地一顫。
熟悉的聲音吹過她的耳畔。
“夫人,不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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