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鳶皺眉：“不行，這并非是朝堂之事，況且，若是令姿當真想讓些什么，可陛下卻不允她，那該如何是好？”
謝清玨一下啞然。
“那，自然是聽從陛下的。”可謝清玨思索了片刻還是繼續開口：“陛下看重貴妃娘娘，自然是會考慮她的想法。”
南知鳶卻搖搖頭：“若是當真考慮她的想法，又如何會過了這么多年，才讓你去湖州，清查她母親當初事情呢。”
南知鳶的話確確實實是在理的，謝清玨便是思索了許久，都沒有想出任何反駁她的話來。
南知鳶瞧出了謝清玨的猶豫，便繼續開口：“況且你說此事并非小事，我倒覺得是小事。”
謝清玨微微怔愣了一瞬，而后還是抬起頭來看向了南知鳶。
他想聽聽，對于這件事，南知鳶是什么看法的。
可謝清玨卻沒有絲毫意識到，自已竟已經改變了當初無論如何聽見這件事情之后，定然會告訴陛下的想法。
“為何？”
他真誠地開口問，南知鳶便也將自已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謝清玨。
“陛下對于長公主，并不是十分親近，曲大人是郡主的夫君，便是長公主一派的人了。長公主的資歷在這兒，陛下并不好，也不能直接對長公主一脈的人下手。可若是旁人給了陛下機會呢？”
謝清玨眉心逐漸松了開來。
這些事情謝清玨并不是沒有在心中想過，只是，謝清玨畢竟是首輔，顧忌的事情要比南知鳶更多。
“便是福華郡主想要對曲姑娘下手，也并不能給陛下懲治他們的緣由。”
畢竟，太弱了。
曲姑娘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什么背景的女子。在如今這個世道，相較于大長公主與郡主，曲姑娘死了便死了，沒有人會將這個罪責放在郡主，甚至長公主的身上。
南知鳶搖搖頭：“我并沒有說是福華郡主，況且...相比陛下處置，讓他們先狗咬狗豈不是更好？”
謝清玨心中一動，意識到了南知鳶說的是，將這件事捅給縣主知曉，而不是郡主。
相比有一定年歲，況且事事都要被自已母親看顧著的福華郡主。
年歲尚且在十六七歲，自小被自家外祖母嬌縱著長大，天不怕地不怕的縣主，似乎更容易讓出某些沖動的事情來。
想到此，就算是謝清玨都不得不在心中感慨，南知鳶這想法的絕妙之處。
相比于謝清玨，南知鳶大概是更懂人性。
“貴妃可是如此想的？”
南知鳶原本還在侃侃而談，可聽著謝清玨的話，南知鳶瞬間啞了聲。
這只是她方才想到的，并沒有通崔令姿說。
可是，南知鳶還是認為，這件事的的確確是一個好點子，其中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將崔令姿徹徹底底地拉出當初她父親，便也是曲大人在她心中的陰霾。
南知鳶心疼崔令姿，她相知相熟的女子之中，唯有崔令姿像凌寒傲雪的冬梅，不管身側是否有欣賞它的人，都孤獨地散發出它自已的芳香。
南知鳶心疼她，心疼她這么些年來的遭遇，也心疼她明明多么喜歡孩子，卻沒能留住自已的孩子。
“令姿的想法，便是我都企及不上的。”
她倒是沒有看高崔令姿，畢竟在宮中這么些年，就算有陛下明目張膽的偏愛，可崔令姿在宮中的這一條道路上，也并沒有這般的一帆風順。
從重逢之后見到崔令姿的第一眼，南知鳶便已經知曉了，如今的崔令姿，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存在了。
謝清玨在腦海之中消化完南知鳶的這些話，便是向來果決的謝清玨，如今都有了犯難的時侯。
他忍不住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已有些發緊的眉心。
“好，我知曉了。”
謝清玨將注意力從這方面收了回來，只是突然，他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
“景哥兒和棠姐兒呢？”
方才還在他們二人面前的兩個小只，如今卻也不見了蹤跡。
南知鳶先前都沒有注意到，聽見謝清玨的話，她才如夢初醒一般。
而后，南知鳶都沒忍住笑出聲來了：“大概是方才便不愿意聽我們說話，景哥兒便帶著棠姐兒走了吧。”
謝清玨思索了一番，覺得南知鳶說的確實也在理。
“走吧，去瞧瞧他們。”
謝清玨恢復了往常那般的溫和，南知鳶看著他這副模樣，又聯想到在處理要事時，謝清玨大概也是這般的嚴謹與犀利，于是，南知鳶便是方才冒出來的那一絲絲的火氣，都已經消散地一干二凈了。
南知鳶沒有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便與謝清玨一道往外邊走了。
入目的場景倒是叫南知鳶唇角都不自覺地勾起了笑意。
與謝清玨方才說的沒有錯，景哥兒與棠姐兒一道，坐在了廳堂之中的圓桌子前，大概是柳絮和柳綠擔心這兩位小主子著涼，還刻意將厚重的門簾給合上了，又在圓桌底下放了個暖和。
棠姐兒手中正捏著一個驢肉燒餅，雙手抱著啃，嘴角都泄了油出來。
景哥兒也是吃著驢肉燒餅，看著妹妹沾著油的小臉蛋，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后便拿出棠姐兒的帕子，細致地給她擦了擦臉蛋。
看著這樣一幅場景，南知鳶只覺得自已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謝清玨站在南知鳶的身后，他的聲音從南知鳶耳朵后邊響起。
“景哥兒當真是個好哥哥。”
南知鳶一頓，因為謝清玨說話的時侯，呼出來的氣便灑在了南知鳶的耳尖上，若不是離得近，南知鳶幾乎都要聽不清他說的是什么了，只覺得自已耳尖大概紅了一片，如今只覺得燙人得很。
棠姐兒耳尖動了動，她大概是聽見了動靜，轉過身去后便眼前一亮。
“爹爹娘親！”
景哥兒手上動作微微一頓，跟隨著棠姐兒的動作下意識地轉過頭來。
可這一幕落在了南知鳶的眼里，卻莫名覺得景哥兒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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