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公太家,和公太婆太說了把青棗放井里鎮著這事,兩人沒意見,反而很支持她們,幫忙清理擠壓在井邊的臟亂物。
眠春水半探出身子,剛移開遮蓋井口的板,融含淡淡甘甜的寒涼水汽撲面而來,把她整個人都罩在涼意中。涼得她身體忍不住抖了下,趕緊雙手抱著臂膀摩挲兩下。
離開井口,繞到一邊的搖水泵,伸手扯動兩下上面的鉤子,確認沒松動后,把兩個背簍里的青棗全倒進另一個大籮筐里,然后和眠蘭心合力將大籮筐搖送下水井。
把木板重新蓋上井口,兩人告別二老,返回山上。
兩人一起摘了一會,眠春水就留蘭心姐在那慢慢摘,她自己在附近看看還有沒有能帶回去的花草瓜果。
走了一大圈,停在一棵倒塌的腐爛枯樹前,她蹲下身細細打量附在朽木上,與青苔為伴的小菌子。
小菌子們通體米白,傘帽帶著點灰白色,她不確定這能不能吃。
猶豫之際,忽然想起現代社會報道的網絡新聞,一些人誤吃毒菌子差點中毒身亡,頓時心里發怵,盡管眼前的小菌子們看起來人畜無害,誘人無比,她還是膽怯地站起身,遠離這片毒性未知的菌子林。
算了算了,千萬不能為了一時嘴饞而丟了小命!
頭上驀地傳出一陣枝葉晃動的聲音,在這么幽寂的山林里,這點聲音尤為明顯。
春水抬頭看去,在一棵離她不遠的樹上,站著一只黑羽光亮的小鳥,時不時低頭往窩里丟東西。
她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幾步,正好能看見鳥窩上立著兩顆沾著污物的蛋。
春水舔舔唇,望向鳥窩的目光越來越熾熱。就在原地假裝木頭人一直等著那只黑鳥飛走,不然她不好意思上去摸蛋。
終于,黑鳥飛走了,她立馬跑過去,四腳并用,賣力地攀上樹干,雙膝蹭著粗裂的樹皮一點點往上挪。
還沒到地,就聽見鳥窩發出急促焦慮的吱吱聲,應該是先出來的雛鳥聽到動靜叫起來了。
聽聲音離她不遠了,春水越發賣力,終于蹭到鳥窩前。小雛鳥叫得更急了,揮動無羽的雙翅,企圖飛走,奈何它連站都站不穩,沒走兩步就摔在窩里。
春水輕笑一聲,伸手把窩里的三個蛋全薅走。為了避免磕碰,她把蛋握在手心,單手往下滑,不時往下看距離。
平安落地,她顧不上快要被她磨爛的褲子,開心地捧著鳥蛋去找蘭心姐。
三姐姐!三姐姐!你看我摸到了啥!
春水攤開手心,把三個鳥蛋展現給蘭心姐看,揚起下巴,小表情很是驕傲。
蘭心停下摘果的動作,見到鳥蛋也是兩眼放光:呀,小妹,你好厲害!居然摸到了鳥蛋!
她頓了頓,伸手揉了揉春水泛紅的手心,手心都破皮了,痛不痛一會三姐去給你找點草敷敷。
春水搖搖頭,笑道:破了點皮而已,不痛!
她把蛋放到蘭心手里,轉身抓住面前的青棗枝,把上面的青棗都摘下來。
三姐姐你休息會兒吧,我來摘。
蘭心沒有拒絕,她確實有些累了。抱著鳥蛋隨意找了個比較干凈的地方坐下,彎彎眉眼,看著春水忙活。
傍晚時分,青棗林被兩人摘得干干凈凈,兩人褲兜里放滿青棗,鼓鼓的都要兜不住了。
背著沉重的籮筐下山,途徑村口大榕樹,幾個婦人正坐在榕樹下閑聊,看到春水兩人還喚了兩聲問她們去哪。
山上的青棗都被摘完了,春水也不怕有人她們搶了,大大方方說去山上砍柴時順便摘了點野青棗。
她把褲兜里的青棗分給樹蔭下的嬸子們,幾個嬸子開心得合不攏嘴,直夸她勤快心好。
離開時,春水又往后看了眼這些嬸子,心里有個想法緩緩升起。
離家門口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前面走過來兩個小孩,手里提著兩條小魚,褲腳袖口都是濕噠噠的,眠春水的心沉了一下。
這是之前誘引原主出去的那兩個小孩。
兩小孩看到春水時明顯怔愣了一下,心虛地低下頭,腳步加快,害怕她提起那件事。
眠春水冷冷瞥過二人,懶得搭理他們,板著臉走回家。
把背簍放到陰涼處,蘭心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對,關心地問:咋了小妹,怎么看你臉色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
沒有,春水勉強扯出一個笑,轉移話題,三姐姐你去淘米蒸飯吧,我找個桶出來洗這些青棗。
好。
春水在后院清洗野棗,所有的青棗都洗干凈后,把水倒菜園里。
轉身去雜屋找出三個小桶,清洗干凈后把部分青棗裝進三個桶里,一手提著一個桶,走到廚房和蘭心說:
三姐姐,我先去給大伯爺和三叔公送點青棗,剩下一桶晚點去公太家認字的時候,我再給他們提過去。
蘭心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好嘞!
春水提著桶來到院門,用小手指勾著門栓拉開,推門一看,愣了一下。
院門低矮的木門檻上,放著兩條巴掌大,微微抽動起伏的小羅非魚。
一瞬間,腦中閃過那兩個小身影。她放下桶,把魚提起來,走出去張望四周。
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垂眸輕嘆一聲,臉色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