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眠家,家里人一擁而上,面露關切地把春水圍起來。
小妹!你你這傷咋回事,疼得厲害嗎,我送你上醫館去!
去啥去,醫館已經歇館了,來回折騰水水干啥!水水你想吃啥,姐給你做。
早知道就不讓你上山了,采那勞什子的藥草,去藥鋪抓兩斤不就得了,哎喲,搞成這樣……
……
數道關心自責的話語傳入耳中,春水的心像泡在暖爐里,溫暖而柔軟。她堅強地笑了笑:
我沒事兒,幸虧有程宿!
眾人這才想起來院里還站著個毫無存在感的木頭人程宿,立即轉變攻勢,圍上程宿拉著他連連道謝。
謝謝你啊程小子!
謝謝你救了我們家水水,一會別急著走,留下吃個飯再走!
多謝你了程哥,我果然沒看錯人!
……
程宿頭一次被這么多人真情熱切地表達謝意,一時手足無措,倍感壓力,只能以瘋狂搖頭來回應眾人的熱情。
好在文桂芬帶著大伯爺回來了,眠家人又湊回春水身邊看傷勢,程宿才得以松氣。
抬眸,視線觸及那溫馨的一家老小,他抿了抿唇,目光晦暗,心像落石沉沉下墜。
曾經,他也有一個溫暖的家。
大伯爺給兩人上完藥,交代幾句不能碰水和忌口后,就離開了。
春水如今在眠家人眼里就跟個瓷玉似的,金貴脆弱,連吃飯也得小心呵護著。
一個兩個的都在給她夾菜,沒一會小碗便壘得高高的,搖搖欲墜,還不停催促她多吃,補身體。
如此重視倒把春水弄得有些不自在了,哭笑不得道:娘,我手又沒受傷,能自己夾!你別光顧著給我夾,自己多吃點呀!還有阿奶,你也不準夾了。
瞥見埋頭默默吃干飯不好意思夾菜的某人,她語調一轉,你們給程宿多夾點,今天沒他我還會傷得更重。
程宿詫異抬頭,還未等他作出表示,手里的碗驟然加重,幾雙公筷堆起成山的鮮香菜肴。
他挑眉看向春水,后者朝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乖張笑意像一只纖細素手輕緩地撥了兩下他的心弦,弦音掠過沉靜淵潭,泛起心頭漣漪。
程家小子,多吃點啊!
程宿緩緩點頭,倒沒之前那般拘謹了。
……
第二日,天光微亮,眠家人陸續醒來,開始新的一天。
眠知非貼在春水房門,用極小的氣聲喊她:小妹……小妹……你醒了嗎
在春水聽來,這聲音就跟蚊子似的嗡嗡響,啥也聽不清,她笑出聲:干啥啊四哥,搞這死動靜!
昨夜吃飯時,眠云開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要求她明天好好呆家里休息,醫館那邊他會過去說,畢竟是因著采藥才受傷的,孫師父肯定能理解她。
所以春水早醒了也沒下床,就賴床上閉目養神。
眠知非一聽她醒了,撓撓頭訕笑道:我看看你醒了沒,一會我就和二姐進鎮上了,你想買啥不,晚上我給你帶回來。
唔……我想吃酥香鋪的馬蹄糕和龍須酥!
行,回來便給你帶!眠知非應下。
遠遠地傳來一聲驚呼,是眠云開的聲音:程宿哎這是啥,咋重成這樣!
老二,老二趕緊過來幫我抬。他對二叔喊。
春水在屋里聽得好奇,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扣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春水回道:直接進來吧爹。
眠云開提著一個藥筐進來,正是春水丟的那個。
我的藥筐!春水欣喜地接過,往里翻了翻,啥也沒少。她抬頭問:是程宿送來的
嗯,還帶了半頭野豬肉,眠云開乍舌,真不懂這孩子咋長的,居然把這大一頭豬搞死了,不行,咱啥也沒干咋能要這半頭豬……
不!爹,那是我和他一起抓的!春水辭鑿鑿道。
眠云開不信:你這小身板都不頂野豬撞的,咋還能跟他一起抓。
真的!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死豬八尺高幾百斤重的身軀,單程宿一人也不能撼動它吧,要不你以為我倆咋受傷的呢。春水雙手交叉抱胸,說到最后一句時還頗有些引以為傲。
眠云開拍了下她的腦袋:你這孩子說啥呢,為了這頭野豬連命都不要了!
哎呀不是!是它追著我們不放,我們只能反擊把它打死才能回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