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璟沒再開口,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兩只女鬼,媚眼如絲風情萬種跟著百里執方走了。
也不知三人到底是說了什么。
百里執方再回來時,不見二鬼蹤影,而等待擺渡排在第一二的位置,都成了她和百里執方的。
咋不排隊了呢
半途而廢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季云璟實在好奇,便湊過去開口問道:你與那二鬼說了什么,居然肯把位置讓給咱們。
秘密。百里執方說道。
切——我還不想知道呢。季云璟撇撇嘴,低聲道。
風過留痕。
幽離樹的發光樹葉落在地上,只剩下點點微光,沒一會就消散了。
百里小道長,我們站在這里等船要等到什么時候
季云璟疑惑地抬頭問百里執方,她站得有些累,蹲在地上數了好一會葉子了。
諾,船來了。
狐貍夜間視力不是一般的好,比幽離樹更早知道船的靠近。
話音未落,幽離燈三開三滅。
可來的不是船,而是一只小小的竹筏,停泊在季云璟和百里執方正前方。
季云璟:…………
這差別,有點太大了吧。
半旬老翁撐著竹筏,拖長著聲音道:上船吧。
這湖的水果然怪異,竹筏靠岸了季云璟才注意到,這老翁的竹竿根本伸不到水里,竹筏竟像是被直直擺在水上。
百里執方徑直向竹筏走去,而方才因為來船擠來擠去吵鬧不休的鬼,像是被施了法術,定在原地。
原來渡鬼不渡人,渡人不渡鬼。
竟是這層意思。
那這百里執方究竟是人是鬼,為什么他也能上船
季云璟后知后覺的跟上,坐在百里執方對面,她向后看了看那半身老翁,低著嗓音道:小道長,你看老翁怎么只有半個身子,他的腿去哪里了
百里執方撐著下巴道:他們這種都是對凡塵執念過深,才選擇做九溧湖的撐船人,以這種方式留在這里。
九溧湖的水至陰至邪,最喜鬼氣,他在水面上待的時間久了,雙腿早就被這水吃了。
作為撐船人,他永生永世都不能離開這里,直到自己被吞噬掉。
那老翁顫顫巍巍地舉起酒壺,嘴里振振有詞地念叨著什么,然后將酒撒入湖中,又低下頭攏攏蓑衣,撐著竹桿慢慢劃。
季云璟扒拉著百里執方的衣袖:這又是做什么
百里執方眼皮都不抬一下,回道:九溧湖里有邪祟,敬酒是為了讓湖里的邪祟不要作惡,祈求得到神靈庇佑,讓船平安到達目的地。
季云璟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看著百里執方,心下有了想法,又問道。
小道長,你有酒嗎她想借點酒,也跟著拜拜。
自是沒有。百里執方被問得一頭霧水。
好吧。季云璟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把目標投向了撐船的老翁,伯伯,可還有酒,能否分我一點
老翁摸了摸自己像干老玉米須的胡子,凹在眼眶里的眼睛瞇起來,拿出掛在腰間的酒葫蘆,笑呵呵地說道。
還有些,小姑娘接好了。
多謝伯伯。
季云璟接住老翁扔過來的酒葫蘆,拿在手里晃了晃。
還有不少酒。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學著方才老翁敬酒的樣子,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能聽到:九溧湖的神靈大人啊,保佑我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吧,讓我少吃些苦,少遇到些鬼,等我出去了一定去您老人家的寺廟里多交點香火錢,我師父是信都有名的陰陽師,他最疼我了,肯定會好好謝謝您的,拜托拜托。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學著方才老翁敬酒的樣子,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能聽到:九溧湖的神靈大人啊,保佑我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吧,讓我少吃些苦,少遇到些鬼,等我出去了一定去您老人家的寺廟里多交點香火錢,我師父是信都有名的陰陽師,他最疼我了,肯定會好好謝謝您的,拜托拜托。
嘀咕完,季云璟將酒倒入湖中,雙手合十又拜了拜,十分虔誠。
略微聽到些神靈保佑之類的字眼,百里執方狹長的狐貍眼微微上挑,眸中是全然的漫不經心,對這種行為不以為意。
還神靈大人……
神靈可顧不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湖里有的。
說白了就是水鬼。
只要敬酒討好九溧湖作怪的水鬼,自然會一路平安。
不過與其求這湖底的邪祟,倒不如求他一路上讓她少受些苦。
呵,可笑。
季云璟轉頭便看見百里百里執方嘴角帶著一絲笑,開口問道:你笑什么,我這亂糟糟的頭發還沒跟你算賬呢。
百里執方裝傻道:姑娘這話我可聽糊涂了,在下好心好意為姑娘出謀劃策,怎么姑娘恩將仇報,倒是怪起我來。
季云璟:那怎么只有我是如此
百里執方聳聳肩:在下道法深厚自然有在下的辦法,姑娘之前說了自己才疏學淺,我也是實屬無奈才出此下策。更何況方才那黃裙女鬼不是就被姑娘嚇到了我要是不讓姑娘作此打扮,恐怕此刻早就被那女鬼嗅到陽氣,成了鬼口佳肴。唉,真是好心做了驢肝肺,有理也說不清啊。
季云璟:。。。。。。如此說來,我倒要謝謝你咯。
百里執方微微頷首:姑娘不必謝,都是在下應該的。
你!
季云璟哼了一聲,不去看他,而是坐下來將頭發全部放下來,隨手給自己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也不知道為何,醒來后她穿上了這身晦氣的衣裳,頭飾過重,太過繁瑣也不利于行動,還是重新調整一下好。
看著拆下來的華麗頭冠金玉,季云璟拿起來細細探究,又瞧了瞧旁邊的百里執方,果斷地把這些東西全插在自己頭發上,插不上的就收到衣袖里。
畢竟都是錢,不要白不要,再說萬一以后遇上什么鬼了,還能用來賄賂賄賂。
竹筏飄在九溧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