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少女的語氣略帶小心,二人隔著水簾,水流撞擊的聲音擾亂了季云璟的思緒,她心中生出了幾分懼怕之意。
男人緩緩睜開眸子,清冷至極。
季云璟上下打量著男子的身形,又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百里執方沒有在這里,才道:在下季云璟,剛才是無意擾了閣下清凈。我的朋友不見了,我是為了找他才來到這里的,敢問閣下可有看見他
季云璟不想和他多話。
只想早點找到百里執方。
。。。。。。那個小道士
是的。季云璟回答道,聽閣下的意思,您應該知道他在哪——
你叫季云璟
男人打斷道,音調一成不變。
是啊,怎么了,你認得我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季云璟皺著眉頭,只覺得這人有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
來者不善。
你我,并非第一次見面。男人如此說道。
這話說得。。。。。。
她在九溧也沒見過幾只鬼啊,注意力全在百里執方身上,根本沒招惹過誰。
難道是插隊的時候注意到她了
來報仇的
季云璟默默往后挪了幾步,猛然拍拍腦袋道:哦,我想起來了,定是在三石渡口。唉,茫茫鬼海中,我真是一眼就被公子清冷出挑的氣質吸引到了,只可惜當時太著急了,沒來得及說上話。
隔著水簾看不清臉。
季云璟只能感覺到此人周深的氣場強大而威嚴。
她面不紅心不跳,睜眼說瞎話張口就來。
管它有仇沒仇。
先夸一頓總是好的。
不是。
他淡淡道。
水簾的水停止下落,固化在空中,男人輕輕一揮手,水就化為霧氣,彌散在空氣中,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
不是
季云璟有些摸不到頭腦,尋思自己也沒在九溧湖見過幾只鬼,她低著頭說道:難道。。。。。。你莫不是借我酒葫蘆的撐竹筏的老翁哎呀,怪我眼拙,怪我眼拙,夜色太黑,看得不夠清楚,居然把公子看成老翁,我還叫你伯伯,真是不應該啊。
男人慢慢走來動作優雅至極,說道:姑娘說笑了,本君。。。。。。。本君是九溧湖下的守護神靈,亓懷瑾。
姑娘說的老翁是我的朋友,他同我說過你,說今日九溧湖罕見地來了個人,千年難得一遇。我雖身處壁畫,亦是感知到澤祁石窟的異相,我就想到可能是與姑娘有關。沒想到,還真被我猜的八九不離十。
他好像是第一次說這么長的話,一字一頓,有些吃力。
但仍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清晰流利些。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突然釋放神靈的威嚴。
一語道破天機,壓迫之力猶如雷霆之勢,瞬間籠罩著季云璟,她戰戰兢兢,跪倒水中,陰冷的液體淹沒了她的膝蓋。
神君大人,小女子實非有意。
季云璟欲仰首辭,訴說一番,然而她抬眼間,石窟倒掛的石柱上,竟有一條巨蟒盤踞其上,蛇頭比季云璟的頭還大。
此刻,它伸展蛇頸,凝視著季云璟,嘶嘶作響,深不可測,蛇眸中凝聚了一片深淵,將她喉嚨中所有的解釋盡數砍斷。
黑蛇逐漸向季云璟靠攏,舌尖悄然觸及她耳畔,瞳孔清晰地映出她的容顏,黑蛇微瞇雙眼,似乎對她的畏懼感到非常滿意。
季云璟也在此時看清,這條蛇就是方才在壁畫前的那條,它并沒有被自己打死,如今湊到她面前直直地盯著她,仿佛之前的只是在戲弄她一樣。
神君大人,我,我不是有意的,還望大人恕罪。
手死死扣住裙擺,季云璟趕緊低下頭說道,感覺就連心跳都被控制得徹底。
抬起頭來。
亓懷瑾命令道。
季云璟不受控制地抬頭,被迫注視著他。
季云璟不受控制地抬頭,被迫注視著他。
黑蛇退到一旁,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長了一張備受神靈寵愛雕琢的臉,比起百里執方有過之而無不及。
季云璟看著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亓懷瑾彎腰垂下眼眸,明明是謙遜的姿態卻依舊讓人覺得高貴不可接近,不知者無罪。
萬鬼澤祁城的神靈久居地下壁畫之中,掌管鬼城的大小事務,其下共有三位神靈,各司其職。
亓懷瑾就是其一,生性冷淡,最喜玄色,負責掌管擺渡亡魂之事,萬鬼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是諸鬼聞而避之不及的對象。
季云璟怎么可能放過這種和神靈攀親戚的機會,連忙道:神君大人,方才是我不好,打擾神君清幽,還望神君莫要放在心上。
這里應是您的府邸,我的朋友不小心驚擾你,是我們的錯,麻煩大人帶我去見他,我這就帶他離開這里,絕對不會再打擾。
少女的語氣帶了些懇求,不管怎么說百里執方也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又救過她這么多次,于情于理她都要問清百里執方的下落。
亓懷瑾頓了頓:你的朋友……此人觸犯了結界,毀了壁畫,豈能輕饒。
神君大人,我們無意闖入您的府邸,只是情況突然,誤打誤撞,并無惡意,求神君大人饒他一命。她央求道,心知自己難以從神的手中搶人,大腦高速運轉找對策。
。。。。。。安靜得連水滴聲都聽不到。
神君大人。。。。。。
季云璟繼續懇求道。
既然姑娘這樣說了,本君也不會為難于你,隨我來吧。
男人緩緩道。
多謝大人。
身上的威壓消失不見,季云璟額頭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晶瑩落下。
得償所愿,少女緩緩起身,終是清淺一笑,甚是可人。
離本君三尺,不得靠近。
季云璟跟在亓懷瑾后面走著,驟然收回臉上堆著的笑意,是。她暗暗嘆了口氣,低頭默默注視著男人的衣擺,始終保持三尺的距離,不敢靠近。